他開始折磨自己。
在無人的深夜,自卑像毒蛇纏繞他的身體,讓他輾轉反側;嫉妒啃食了他的心,讓他仇視所有比他年輕的天才;怨恨蒙蔽了他的雙眼,日日咒罵不公的命運。
直到他遇到了祂。
在向祂祈禱的那一刻,他感受到久違的寧靜。
什么榮譽,什么地位,什么科技側,這些東西又怎么和祂相比呢?
他從出生起就錯了。
他不該成為人類。
而該成為祂腳下默默無言的磚石,那就是他最大的幸福。
在軍人的呼喊聲中,首席十指交叉相握,面帶微笑地從看臺上一躍而下。
閉眼。
在吟誦贊詞中墜落。
跌入怪物們的尖刺中。
生命會隨著死亡逝去,但在挽歌中,他將迎來新生。
血腥味刺激著分身們,當觸手刺破被首席的身體,找到藏起來的那部分身體,它終于找回自己的記憶。
舞臺上的它忽然停下了腳步。
像被摁下了暫停鍵,在場所有的分身都停下了動作。
殘存的人類拼命地往外跑,這一次再沒有怪物阻攔。
恒娥仍在試圖殺死它,但這一次連特質的子彈都無法在它身上留下分毫痕跡。
‘撲通——撲通——撲通——’
奇怪的心跳聲響起,軍人趕忙檢查背上年輕人的生命體征,卻發現他已經失去了呼吸。
往后一模,只摸到粘稠的血液。
擁有一頭黃毛的年輕人再也不會用著拽拽的神情,做著微不足道的好事了,在生命的最后,為了不給別人添麻煩,他忍住刺穿身體的疼痛,卻沒忍住死亡的困意。
為什么?我明明什么也沒做錯。
他疲倦蒼白的臉上如此控訴著。
原一也不知道。
就像來到這幅煉獄般的演唱會現場,他首先聞道的不是硝煙與血腥,而是彌漫整場的香味。
豐腴的香味勾起隱藏了許久的食欲,久違的饑餓席卷而來,叫囂著沖擊岌岌可危的理智,于是不可控的污染還在影響著在場每一個人類,試圖將他們轉換為他的食糧。
原一第一次這么痛恨自己的直覺,讓他清楚的意識到——
今天參加演唱會的人類,哪怕僥幸沒有死亡,也會在如食骨之蛆般無法消除的污染影響下,要么陷入瘋狂最終死亡,要么理智崩潰淪為眷屬。
‘吃了吧。’
‘反正注定要迎接可悲的結局,為什么不干脆讓自己飽餐一頓呢?’
‘您如此痛恨帶來這一切的眷屬,那為什么不吃掉它呢?’
‘如果是您的要求的話,它一定、一定、一定會欣喜若狂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