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殤面色平靜地抽出長劍,回答:“不多,只是一場夢。”
一場橫跨多年,哀怨不止的噩夢。
但夢的結尾都極為相似。
被自己的父親/師父/朋友親手殺死,尸體拋入靈池,化作無人知曉的養料。
離鼎天嘆氣:“你何苦知道。”
說罷,他輕輕一揮袖,離殤吐血而飛,重重撞在墻上。
境界相差太大,離殤的攻擊和求死無異。
離鼎天一步步走去,停在離殤面前:“要向我求饒嗎?我殺了太多次……有些厭倦了。”
離鼎天俯身,凝視著離殤:“你是我最認真對待的孩子。”
沒有之一。
離殤擦去唇角的血,眉頭微皺:“你是故意讓我想起來的……為什么?”
他沒有為離鼎天透露的不忍動容,因為他根本無法理解這份感情,正如他無法理解夢中一個個過去的“自己”在死后,除了怨恨,更多的是悲戚,尤其是那個被當做孩子養大的“自己”,哪怕死了,也要自欺欺人直到意識磨滅。
離鼎天現在不殺自己,離殤不認為是他不忍,而是留著性命有別的作用,就像那場突如其來的夢境。
“因為我想知道,在一切都是欺騙的前提下,如果犧牲你一人能救萬人,你還會那么做嗎?”
離鼎天為他撫去額前垂落的發絲,與他額頭相觸。
剎那間,無數記憶飛入離殤腦海,“哐當”一聲,離殤手中的長劍跌落在地,哪怕他什么也沒說,離鼎天卻已經知道了他的答案。
離鼎天笑了,和以往無數次偽裝敷衍的笑容不同,他很久沒有發自內心的這么開心了。
他將手放在離殤脖頸后方,以手為刀,猛地往里一刺,摸到凸起的脊椎骨。
離殤臉色煞白,劇烈的疼痛讓他眼前陣陣發黑,口中溢出猩紅的血液。
“晚安,殤兒。”離鼎天語氣溫柔,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他從未停下的動作。
離殤猛地發出一聲低吼。
一條完整的、血淋淋的脊椎,被離鼎天硬生生從他體內抽了出來。
離殤在朦朧中看見離鼎天手中忽然多出的東西——
無數條尚且帶著血漬,好似剛剛從人身體里剝離出來,尚且溫熱的脊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