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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比這個世界更高維度的地方,是一片混沌的虛無。
而這片虛無里,有兩個截然相反的存在。
祂們沒有形狀,沒有思想,只有本能的吞食和飄蕩,從宏觀的角度去看,就是兩團不同顏色的毛球。
白色的毛球總喜歡追著黑色的毛球啃,黑色的毛球煩不勝煩,經常在白色毛球啃醒自己后狠狠咬回去,每次都要把白色毛球啃出一個洞,然后白色毛球灰溜溜地逃走,又在下一次恢復時湊過來。
在兩個毛球碰撞的過程中,虛無被翻動,能量翻涌間出現了許多過去不曾存在的東西。
比如一朵花,比如一顆玻璃球。
但兩個毛球從不在意這些東西,祂們一如既往地打鬧著,誰也無法真正奈何對方,沒有意識的祂們甚至不知道在這個過程中不小心毀滅了多少個世界。
比意識先出現的,是欲/望。
當黑色的毛球第一次“想”吃掉白色毛球時,食欲成為了促成祂意識萌發的基石。
在沒有時間和空間的維度,這種萌發自然也無法去孕育一個明確的意識,只會成為飄渺的一縷似風的思緒,落在某個角落成為一塊灰撲撲的石頭。
可意外出現了。
祂向一顆玻璃球中的某些存在投去了注視。
于是,萌發的意識像隨風飄蕩的蒲公英,終于找到可以落地的土壤。
所有的眷屬都向著它們的神明,那存在于更高維度的偉大存在。
眷屬都會遵循祂的意志,祂的意志是絕對的鐵律,所以當祂“誕生一個自我意識”的想法出現時,眷屬就會拼盡一切去完成。
原初就是在這個情況下誕生的。
他因為祂“想要一個意識”的愿望而誕生,但出現后卻并不算真正獨立自我的意識,他不懂感情,雖然可以操控一部分身體,卻仍然是祂的眷屬,屬于嘗試的失敗品。
對于原初來說,他算不上全然的眷屬,他對身體沒有其他眷屬那種癡狂感,他就像一尊輸入了固定程序的機器,身體需要什么,他就去做些什么。
但很可惜,他擁有眷屬一樣的特征——不懂感情,雖然罕見的沒有瘋狂,卻也不能再理解更多的情緒,更別提獨立思考了。
一旦脫離身體給予的命令,原初更傾向于坐著發呆,腦袋空空的他即使成為了“大腦”也無用。
身體不滿他這個成果,決定再嘗試一次。
這一次身體不做任何干涉,只憑借那些飄渺的思緒匯總成一個新的“大腦”。
在即將被銷毀前,原初幸運的迎來了他的“死緩”——一個白白凈凈,宛若云朵柔軟的孩子。
當他睜開眼,黑葡萄似的眼睛望著自己時,原初聽見沉寂的心臟第一次開始跳動。
他小心翼翼地半跪在他面前,卻伸出手遲遲不敢抱起。
我會不會傷到他?
我會不會嚇到他?
我到底要怎么樣才能讓他高興?
在原一的記憶里,哥哥永遠是第一個向他伸出手的人。
可是在他尚未記起的那部分記憶里,第一個伸出手的人卻是他自己。
短小的手指精準的抓到某個心臟嘭嘭直跳,緊張地渾身僵硬的眷屬身上,然后朝他露出人生第一個笑容。
原初俯下身,雙手無師自通穿過他的背部,將他輕輕擁入懷里。
在一眾扭曲的眷屬之中,唯有原初初具人形。
他抱著原一,模糊的面龐開始變得清晰,五官在他劇烈的感情波動下浮現,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嘴角卻帶著最欣喜的笑容。
一束光打在他身上,溫柔如清風。
“我會保護您的。”
他虔誠地起誓,在原一額頭落下一個吻。
不懂感情的怪物,為一個未來注定代替自己的存在,擁有了世界上最柔軟的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