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觸手可及,卻又不可思議的大團圓結局。
無需流浪,無需在痛苦回憶中掙扎,更無需懷抱仇恨。
圣女凝視著那條新時間線中笑得燦爛的女孩,這個塑造了圣女記憶底色——生活在2046年被邪教徒綁架,咬牙在荊棘座位上撐了七天奄奄一息,被強行架上圣女名號的女孩。
那時候的女孩多么希望有人可以來救救自己,有人可以結束這份痛苦。
可沒有人能救她,她甚至不能死亡,因為她成為了異端者。
瘋狂折磨著她,讓她為每一個找尋過來的人遞上一條荊棘。
接受這條荊棘,活下來會得到她的力量,死去則成為荊棘的養分。
求生的渴望讓人總抱有僥幸心理,尤其是這份力量是那么的強大,于是猛長的荊棘下藏著多少的尸骨連女孩都記不清了。
她只知道不得滿足的荊棘向外狩獵,剖開一個又一個幸存者的基地,直到最后一個人類幸存者被荊棘找到,遮天蔽日的黑暗終于給她帶來了死亡的安寧。
按理來說,這樣痛苦的記憶會催生一個可怕的怪物。
但因她記憶誕生的圣女,仍愿意以長久的悲憫注視著人類。
那是女孩遭受痛苦也不愿拋下的善良。
每每想起女孩,圣女仍會自行慚愧,哪怕她們某種程度上是同一個人。
而現在,在那條新的時間線上,女孩的身邊多了一個和她長得相似的孩子,她們手牽手,無憂無慮地嬉笑打鬧著,無需再承受他人的痛苦,無需再忍受荊棘的刺痛。
“這真是一個很美的未來。”圣女由衷地感謝,頓了頓,給出了自己的回答,“可荊棘上總會有人在,我已經習慣了。”
她微笑著,從始至終都沒有動搖自己要走的道路:“我將與苦痛同行,直至再無人嘗受痛苦。”
原一深深地看了一眼她:“我尊重你的選擇。”
他的身影開始變淡,直至消失不見。
不知過了多久,荊棘的信徒再次聚集在圣女身邊。
圣女似有所感,她回頭,看著神態各異的信徒展露淺淺的笑容。
有信徒愧疚地垂著頭一言不發,圣女卻毫不生氣。
“去吧。”
圣女朝他們張開象征著保護的雙手,像放飛一只受傷的鳥雀,讓鳥雀自行決定何時回到藍天。
“無論何時,我都與你們同在。”
溫柔的黑眸注視著每一位信徒,她的外表年輕,卻擁有最慈悲的母性和最柔軟的心腸。
已經麻木到要用痛苦去尋找存在的人再次燃起了希望,面對死亡都面不改色的他們,卻在圣女這句話下潰不成軍,首次在祈禱之外的時刻紅了眼眶。
…………
拒絕改變過去的不僅僅是圣女一個人。
張卓找了很久,才找到一張勉強能寫的紙,他用炭筆在紙上比劃了好一會,有太多的話想說,總感覺紙短話長,反而不知道從何落筆。
以至于原本以為可以寫滿一張紙的留言,到最后竟只有短短兩行字——
【對不起,但我們從沒有怪你。
把我忘了吧。】
信是寫好了,但怎么送到收信人的手中又成了難題。
讓人送吧不放心,也不知道找誰。
讓人送吧不放心,也不知道找誰。
親手送的話,好像還不如親口說來的真誠。
最后張卓只能折好這張紙塞進衣服里,坐在廢墟之上發起了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