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他查到是誰這么有膽色敢將主子爺的內帷之事傳到宮里時,命就沒了,哪兒還容得她多活了兩日。
四爺看了眼被燙傷的右手上包裹的嚴嚴實實,想起年淳雅給他上藥時的仔細,心里更加煩躁了。
他不是沒感覺到在他下令杖斃那奴才時,年氏對他的害怕與抗拒,但他做事,從來都沒有與人解釋的習慣。
就像年幼時他剪了老九的辮子,即便被皇上訓斥喜怒不定,他從頭到尾也不曾解釋一句。
四爺壓下繁雜的情緒,抬步往書房去。
府中通往前院后院和花園的三岔路口上,有奴才正往地上潑了水,清洗著地上鮮紅的血跡。
地上的痕跡無不表明方才這個地方發生了何事。
周圍路過被迫觀了刑的奴才們,膽子大的只是白了臉,膽子小的嘔吐不止。
但一條人命帶來的效果也是格外明顯的,最起碼震懾住了府里的奴才,讓他們暫時夾著尾巴做人,有小心思的也趕緊收了起來,一時間雍親王府后院平靜極了。
這日下了朝,八貝勒和四爺順道兒回府,途中還不忘試探兩句“聽說前兩日四哥杖斃了一個奴才”
杖斃一個奴才的消息,自然是四爺刻意傳出去的。
不過哪怕不是刻意,八貝勒府與雍親王府比鄰而居,有任何風吹草動,也是難瞞得過去的。
四爺仍舊是冷著一張臉,沒有回答八貝勒的話,而是同樣問他“聽說八弟府上又沒了一個侍妾”
侍妾的地位連格格都不如,放在普通人家,也就是個通房丫頭。
八福晉郭絡羅氏善妒,不敢動宮里賞賜下來的格格,就只能拿稍微得了些寵的侍妾撒氣。
這已經不是第一個了。
八貝勒的臉色有一瞬間難看,不過很快便恢復了溫潤如玉的表情“是弟弟失言了。”
四爺走到馬車旁,在踩著小太監的背上馬車前,回頭看了八貝勒一眼,意有所指道“八弟的心思,若是都放在差事上,未必不能挽回一些圣心。”
自從康熙四十七年第一次廢太子后的這些年里,八貝勒幾經大起大落,直至今日,在朝中仍舊被皇上打壓,哪來的什么正經差事。
四爺說這話,在八貝勒看來,就是明目張膽的嘲笑了。
看著四爺的馬車遠去,八貝勒站在原地,緊握成拳的手骨節泛白,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
“老四”
四爺在書房處理了幾份公務,剛停筆準備歇一歇,烏拉那拉氏便來了。
她行過禮,瞧見四爺眉眼間的疲憊之色,于是褪了護甲,走到四爺身后替他按摩著太陽穴。
烏拉那拉氏掃了眼桌案上已經處理了多半的公務,柔聲道“公務再多,爺也要注意休息才是,莫要累壞了身子。”
許是烏拉那拉氏的按摩很有效,四爺放松了緊繃的身子,輕嗯了一聲“福晉進過宮了”
今日是五月初一,各家福晉進宮請安的日子。
四爺原本是要在宮門口等著烏拉那拉氏一起回府的,但出了八貝勒一事,他一時給忘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