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輕輕拂過身前的幾案,捻起身前薄胎素瓷的茶盞,抿了一口杯盞之中澄澈的茶水,微苦的溫潤滑過咽喉,直入心肺之間,將一縷淡雅的茶香從胸腹之間透了上來。
圓月一般的窗外,一只竹添水不時發出一聲清脆的竹鳴,為本就清雅的房間格外增添了一縷幽靜。
圓月一般的窗前,黑色的長幾上擺放著一支花瓶,與慣常和風裝飾的插花不同,這支花瓶里插著的僅僅只是一朵開的并不艷麗的野菊而已,幾朵還未完全竟放小黃花即無香味也無絢爛。
輕輕的點著手指,指肚敲擊幾案的節奏隱隱和著窗外的添水,不疾不徐。
一切仿佛都融入了一種圓潤的禪意之中,如此的和諧……直到幾許腳步與衣物摩擦的細微之聲傳來,年輕人這才抬眼看向了被拉開的門扉。
一身淺藍色和服的黑木瞳靜謐的佇立于他的眼前,衣擺上的描金花紋所繪制的圖案一如往昔,雖然金色已經有些暗沉,但那更顯大氣沉穩的赤金色,卻更為黑木瞳增添了一分莊重。
秋水一般的雙眸卻若這時節在東京并不太容易見到的秋月一般,溫柔之中卻又流露出一抹清澈。
一根掐絲嵌紅寶石的金步搖插在云鬢之間,一如十年前年輕人將它插在黑木瞳頭上的樣子。
“怎么把這件衣服翻出來了?”年輕人并沒有站起身,只是替她斟滿了一盞熱茶,將其推到坐在了自己對面的黑木瞳面前:“上次見你穿它,還是十年前呢。”
微微揚起嘴角,對于年輕人還記得這件衣服黑木瞳表露出幾許被矜持壓抑的喜悅:“輕人你還記得?”
“為什么不記得?”年輕人端起了茶盞,一飲而盡之后卻沒有放下茶盞,只是捏在指間把玩著:“這可是我送你的第一套和服,還是專門為了帶你回家買的,我又怎么會不記得?”
聽到年輕人提起這件和服的來歷,黑木瞳臉上的笑容之中也不由得染上了回憶的顏色:“一轉眼都十年了啊!”
十年,這是一個沉重的數字。
輕笑著搖了搖頭,年輕人也不由得長嘆了一口氣,十年時間讓他也不由得生出物似人非的感嘆,忍不住用中文輕吟道:“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凄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