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靜深一直都是守禮貴公子的形象,如今拉著寧瑜的手,若有似無地在自己的唇邊摩挲,眼睛盯著寧瑜,眼神還是那般溫柔和煦。
可寧瑜后背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他萬萬沒想到薛靜深會做這種輕佻的事,說這種可怕的話,整個人定在那里。
薛靜深目光幽幽,目不轉睛地望著寧瑜,仿佛真的要把寧瑜的手砍掉,寧瑜定在那里,動彈不得。
下一刻,薛靜深突然噗嗤一笑,頓時春風拂面,他笑著說“開玩笑的,嚇到你了吧。”
寧瑜這才反應過來,沉默地抽回手,不吭聲。
薛靜深換上憂慮的神色,試探著問“你不會生氣了吧。”
寧瑜還是不說話。
薛靜深摸摸鼻尖,從自己的乾坤袋里掏出一個竹筒,輕輕碰了碰寧瑜的胳膊,溫言軟語地哄著寧瑜“別氣了,我這里還有清露,是甜的,你嘗嘗,給你賠罪。”
寧瑜沒接過清露,而是也去翻自己的袋子,拿出一些紅色的東西,遞到薛靜深面前“香氣就是靠這些東西。”他把東西塞進薛靜深的懷里,意味深長地說,“第一美人同款香花,跟梅公子的味道一樣。”
寧瑜之前的工作除了打掃花園,還要收集花瓣,把完整的挑出來,送到梅映容那里使用。
花瓣被風干,保留了香氣與顏色,千姿百態,紅得熱烈。
薛靜深放下手里的竹筒,拈起一片花瓣,看了看,唇角上揚,說道“的確香氣四溢,與寧道友的手一樣香。”
他說著,竟然把花瓣放到嘴里,一邊笑,一邊咀嚼。
花瓣變為紅色的碎片,在唇齒間翻滾,猛地看上去像口含鮮血。
名門正派的公子,本應該溫文爾雅,正直坦蕩,可這人不僅說要砍他的手,還在這里空口吃花瓣,這些舉動都讓薛靜深平添幾分妖異。
寧瑜靜靜地等待薛靜深把花瓣吃到肚子里,不動聲色地告訴他“這些花瓣都是從花園的地上收集的。”
也就是說是在地上滾過一遍,然后撿的。
薛靜深頓住。
寧瑜假兮兮地安慰“沒事,都是洗了的。”
剩下的花,薛靜深說什么都吃不下去了。
寧瑜扳回一城,心情不錯,這才沖薛靜深攤開手,說“小甜水。”
薛靜深愣了愣,才明白他口中的“小甜水”是什么東西,再次展開笑顏,把剩余的花瓣收進乾坤袋,將竹筒遞到寧瑜手上。
寧瑜一邊打開竹筒的蓋子,一邊說“這個要謝謝你,味道不錯。”
順便還幫他擋了一鞭子。
薛靜深告訴寧瑜“疏影山上藏著很多靈植,不僅靈氣充沛,汁水也美味。”
寧瑜問“你應該辟谷了吧,怎么還想著口腹之欲。”
薛靜深笑“我修煉尚未到家。”
他又掏出一個竹筒,顯然收集了不少清露汁水,寧瑜一陣無語,這人在山上不干正事,天天補衣服做小甜水。
兩個人一人捧著一個竹杯子,在百年老樹的蔭蔽下慢慢喝著。
天空高遠,樹木青碧,氣氛倒也祥和。
寧瑜心情好,舉著竹筒對薛靜深說“干杯。”
薛靜深與寧瑜碰杯,說道“我與寧道友一見如故,此次疏影山一程,能遇到寧道友,實屬無憾了。”
寧瑜心想,你還沒見到你家梅公子呢。
寧瑜沒有提,薛靜深也仿佛忘了,兩個人以竹筒為杯,以清露代酒,一同暢飲,有幾分痛快。
寧瑜變成了管事,不會再有人追究他的考勤,自由活動的時候長了一些,但他不能一直待在外面。
寧瑜告別薛靜深,瀟灑地離開,薛靜深又恢復成那個儒雅的公子,溫柔地目送寧瑜走遠。
寧瑜不由自主地想著,要是薛靜深一直沒辦法見到梅映容也不錯,那么薛靜深就能滯留在山上,在需要的時候陪他聊天了。
再仔細一想,這個念頭有點自私還有點陰損,萬一薛靜深永遠下不了山怎么辦。
不過這不關他的事,就像薛靜深說的,能不能見到梅映容,看他自己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