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心門的紅衣容易讓人聯想到玄璞也就罷了,云敏居然會玄璞曾經跳過的舞。
玄璞是岐鳴族巫祝,跳的也是岐鳴族的祭祀舞蹈,模仿鳳凰高飛的動作,有祈求神鳥庇佑的寓意。
眼下云敏在赤衣囚凰的花苞前方跳舞,與玄璞在祭壇上的身形有九分像,寧瑜怔怔地看著翩翩紅影,仿佛穿越了時光,回到岐鳴族的黑石神廟。
唯一有所不同的是,云敏脖子上沒有掛著空山玉。
空山玉在寧瑜的丹田里,與寧瑜一起望著熟悉的身影與熟悉的舞蹈,慢慢發熱。
這次不是平時那種應激性的突然熱意,而是平緩綿長,空山玉一點點提高溫度,仿佛一個極致傷心的人,沒有崩潰地哭泣,選擇無聲地流淚。
寧瑜閉閉眼。
悲傷如潮水,緩緩上升,淹沒了他。
大廳前方云敏跳著舞,眾人漸漸也看出來了,這舞蹈似乎是祭祀之舞,有祈禱祝咒之意。
可這舞為何越跳越悲。
云敏的舞姿剛開頭華麗輕快,如同日在中天,一切欣欣向榮;中段沉穩大氣,莊重威嚴,安穩帶著神性;到了后半段動作輕緩沉重,只剩悲涼。
萬籟沉寂,心如死灰,悲戚到極點,無法訴說,唯有沉默。
眾人被云敏跳的舞吸引,屏住呼吸觀看,連大氣都不敢出。
不一會,哀傷的氣氛感染了整個大廳。
眾人沉浸在舞蹈的悲傷里,情緒敏感的人幾乎要落下眼淚,但冷靜沉穩的人稍稍回神,便生出疑惑,這樣哀戚的氣氛,真的能讓赤衣囚凰盛開嗎。
大廳前方的火焰花苞因為梅映容的琴音張開了一個小口,如今面對云敏的舞蹈動也不動,不僅不動,花苞的火焰甚至都看著熄滅了一點。
云敏收勢,跳完一舞,漫天紅綾回到他手里,他微微喘息,盯著赤衣囚凰。
大廳里鴉雀無聲,眾人久久無法回神。
過了一會,才有人質疑“云門主方才說赤衣囚凰開敗從心,想讓它盛開必須讓它高興,可云敏這舞分明如此悲戚,你莫不是誤導我們。”
大家的思路都是如何逗赤衣囚凰笑,云敏跳舞恨不得讓赤衣囚凰哭。
云有行沒說話,云敏開口“這舞本是鳳鳥祈禱之舞,我也不知為何跳著跳著,一股悲傷的情緒涌上心頭。”
那還真是奇怪了,連舞者都控制不了舞蹈的情緒。
這時候云有行才說“罷了,也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我便說了。”
“我圣心門創派祖師曾遇到一位前輩,赤衣囚凰便是他贈予我師祖,師祖得到奇花之后,心有所感,創立圣心門,本意是希望門內弟子不拘泥于世俗,一切從心。”
“這祭祀之舞也出自那位前輩,一代一代在圣心門內傳承,只有男弟子能學,我讓云敏跳給赤衣囚凰看,本意是想圣花見到故人身姿,應當會喜悅。”
誰知收尾竟然如此悲涼。
哪
家宗門都有自己的淵源與故事,云有行說的倒不十分新奇,不管那位前輩多么神通廣大,傳承也只給圣心門,與外人無關。
只是越說越讓人覺得赤衣囚凰很不得了,其他人更想看它盛開的模樣了。
所有人重新把目光匯聚于大廳前方的火焰花苞上。
不看不得了,一看嚇了眾人一跳。
赤衣囚凰安靜地待在那里,火焰逐漸微弱,竟如風中殘燭,淺淺地隨風搖擺,似乎馬上就要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