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玉映在坐席當中認出了承恩公,承恩公當然沒道理認不出越國公府的馬車。
甚至于可以說,他就是為了這盤醋,才包了這頓餃子
買不買什么王長文之女不重要,通過買一個女奴,叫越國公夫人顏面掃地,這很重要
你個顛婆不是自詡品德高尚,不屑于與我們家來往嗎
現在有一個無辜女子因為你的緣故淪落至此,你難道還能視若無睹
如果你不買下她,我就要買,買完之后,我就帶她到越國公府門前殺掉她
我就是要叫滿神都的人都知道,因為你,一個無辜之人死掉了
殺一個賤奴而已,反正我們家從來都沒什么好名聲,也不差這一件了。
而越國公夫人你,以后還能在冠冕堂皇的擺出一副偽善的面孔,宣揚你那一套虛偽的道義嗎
如果你要買下王長文之女,那就更好了。
當初在神都城外,王長文不敢花的錢,我敢花,我就等著看看,你越國公夫人愿意為了你心中的道義付出多少
至于王長文之女落得今日這般境地,究竟同越國公夫人有無直接的關系,承恩公根本懶得去細究。
他只知道,這一切本就是一個圓環,當她踏入其中的時候,就永遠都不可能從這個圓環當中脫身了
來吧,叫我來掂量一下,你的道義之心究竟多重,又或者作價幾何
今日在彼處賣人的,是烏氏名下的商販。
張玉映低聲告訴喬翎“烏氏是本朝的豪商之一,資產極其豐厚,背后也有幾位顯貴的影子”
喬翎點點頭“我們是買,又不是搶,怕什么呢。”
那商販原以為就只是平平常常的一樁買賣,不曾想竟引來了一尊大佛。
對于他來說,機緣巧合之下買到王長文之女,只是一樁微不足道的買賣,見到承恩公之后,他頭一個想法就是這位爺想干什么
看中了哪個,送給他就是了,反正也沒有太值錢的貨色。
因為一場喪事,承恩公誠然成了滿城的笑柄,但能笑他的人其實也不是尋常之輩,至少這個商販不敢,把承恩公逼急了,當眾給他一刀,最后說不得還是會不了了之。
可是商販又想,承恩公要是真有什么吩咐,何必親自來跑這一趟
打發個人來說一聲也就是了。
可見對他來說,今日怕是有什么要緊的事情,非得叫他走這一遭才行。
起初商販還覺得迷糊,等到見著越國公府的馬車之后,便豁然開朗了,繼而就是汗流浹背。
趕上神仙斗法了
毫不自我貶低的說,這哪邊都能碾他一下啊
這種時候,一碗水端平反倒沒事兒,可要是偏頗哪一方,對面分分鐘給他點顏色瞧瞧
商販暗地里捏了把汗,眼見著一個挽著頭發的年輕女郎下了馬車,再一瞥她身邊之人,只覺得骨頭都軟了一半他馬上就知道,前頭那女郎,便該是越國公夫人了。
喬翎協同張玉映往坐席處去了。
承恩公冷眼旁觀,覷見張玉映后,眼底寒光一閃,忽的抬起手來,在自己面前扇了扇風“東市的規矩還是太松弛了,就不該叫那些卑賤的奴婢在這兒自由行走,搞得四下里一股臭氣,好好的生意都沒法做了,越國公夫人,你說是不是”
很快他又笑了,斜睨著喬翎,意有所指“不過那些出身微賤之人都能忝居高位,人五人六,區區幾個賤婢,也就不算什么了吧。”
喬翎倏然轉過頭去看他,動作之快,張玉映想拉都沒拉住。
她小聲叫道“娘子”
喬翎硬邦邦道“你就在這兒等我,我過去說句話”
張玉映為之所懾,硬是沒敢說話,只乖乖點頭“好。”
緊接著喬翎沉著臉到承恩公面前去,一拳打爛了他面前的桌子“劉大,我還想跟你講規矩的時候,你最好給我放規矩一點”
她森森道“再敢指桑罵槐陰陽怪氣,我就宰了你”
承恩公眼見著面前那張雞翅木的桌子爆開了一個大洞,身體都不由自主的往后蜷縮了許多,再聽對方這毫不留情的言辭,一時之間竟然沒有反應過來。
待到回神之后,倒是不愿意輸陣,有心言語,在觸及到對方眼神之后,卻是一陣心悸,不由得又退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