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利用我的秉性給我下局,從很早之前就開始鋪墊,但是你既不肯尊重你的敵人,也沒有尊重要被你利用的人。”
她說“那個去敲詐我婆婆的無賴,是你找去的吧”
隨便在坊市之間門找一個傾家蕩產了的賭徒,告訴他一點似是而非的桃色艷聞債主馬上就要逼迫上門,眼睛瞟見賭具之后,手就不受控制的開始發癢,賭癮一旦上來了,他什么都敢干
哪怕是敲詐一位公府主母。
左右也是爛命一條,大不了就是個死,還有什么好怕的
如果換成別的公府,隨便一句話吩咐下去,那個無賴有一百條命都不夠揮霍的,但是京一語選擇的對象很巧妙梁氏夫人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而是懷著一絲近乎渺茫的希望,悄悄去見了他。
她知道希望渺茫,接近于無,但哪怕是渺茫,她也還是去了。
因為那是她的姐姐啊。
“我婆婆她,只知道自己的姐姐出事了,但是并不十分了解她的姐姐當初到底出了什么事,如今又身在何方,是死是活,家里人諱莫如深,不肯提及,她只能自己去追尋那個答案”
她以為那個無賴不知道從什么途徑得知了一些隱藏于過往之中的秘密,所以她出城去赴約了。
但是真的見面之后,她意識到,自己上當了,這只是一個純粹的無聊之人那個無賴并不知道她姐姐的真實過往,反而拿一些不知從哪兒聽來的桃色惡聞來往姐姐身上潑臟水,他一張嘴,梁氏夫人便全然讀懂了,所以她毫不猶豫的拔刀了。
不是因為他講出了安國公府不堪回首的過往而被激怒,只是因為他卑劣的胡言亂語。
可是這些隱藏在過往之中的秘密,是無法同喬翎言說的。
安國公府的隱痛,生死不明的至親,糾纏了十數年至今都沒有被解開的謎團梁氏夫人不愿將喬翎拉扯進來。
所以她只能說“別問了”。
“別問了”的意思是,我有無法言說的苦衷,而不是說這是我們家難以啟齒的丑聞,你不要去打聽
京一語微露訝異。
喬翎微露嘲色“我雖然不了解婆婆的孿生姐妹,但是我很了解婆婆,一個跟人私奔、生死不明的同胞姐妹,是不足以叫她念念不忘多年,甚至于引為心疾的。”
她注視著京一語的眼睛,道出了那個答案“你知道的吧,事實上,我婆婆頂替了她孿生姐姐的身份她真正的名字,應該喚作梁琦華”
京一語的喘息聲逐漸緩慢下來,眼眸里閃爍的興味倒是愈發濃郁了。
他語序斷斷續續的告訴喬翎“我一見到她,便發覺了,這,這是牽魂引啊”
他問“你,你又是什么時候知道的”
喬翎眸光微動“有天晚上,金吾衛在固安原抓了許多無極的人。”
京一語面露豁然。
他笑了起來,大概是牽動了肺部,劇烈的開始咳嗽“原來你一開始就知道了”
喬翎回想起那混亂的一夜。
她協同姜裕一處出了城,到固安原梁氏家族的墳塋當中,尋到了梁琦華的墳墓,繼而又談論起那稍顯古怪、不符合當世習慣的墓碑。
而實際上,那只是個幌子罷了。
從那時候開始,喬翎就知道,并不是真的有人意圖要對梁氏夫人如何,而是有人混淆視聽、用梁氏夫人引她入彀。
因為她清楚的看到,梁琦華的墳墓里并沒有埋葬尸體,棺槨里放置的,是一整套深紫色的衣冠
也是在那一日晚上,喬翎見到了作為紫衣學士之一的桂家三十娘子,她由是知道原來梁琦華的墓碑之下、墳墓里埋葬著的,居然是一套屬于紫衣學士的衣冠
梁琦華,亦或者是假稱作梁琦華的女子,曾經是一位中朝學士
在那之后,喬翎從諸多途徑當中得到了驗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