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權告訴母親“我回來的時候,正好瞧見城西起火了。”
赫連太太冷笑一聲“我以為這群陰溝里的老鼠有多講義氣呢,殺起自己人來,一點也不手軟嘛”
公孫宴抵達那起火的府邸前時,那周遭已經被差役圍起來了。
路邊聚攏著許多看熱鬧的百姓,正七嘴八舌,議論紛紛。
“雖說秋日干燥,可這火燒的也太快了”
“誰說不是這事兒蹊蹺啊”
影影綽綽的,又提到了趙家同赫連家的婚事,只是懼怕后者的威勢,無人敢明確的講出來。
公孫宴望著那漫天的大火,層樓疊廈悉數付之一炬,最后官府進去清點,趙老爺趙太太,乃至于趙家的幾位郎君,無一生還。
幾名仵作裝備整齊,往院里去驗尸,另有趙家經年的老奴瑟瑟在旁,一個個確定身份。
“這是趙家的大老爺”
“這是趙三郎。”
“這是長房的大小姐。”
旁邊管事模樣的男子問了句“是我們九少奶奶”
那仵作畢恭畢敬道“根據尸體的骨骼推斷,應該是九少奶奶無疑。”
那管事又問“沒有別的疑似人選了嗎”
仵作已經挨著查驗過所有的尸骨,聞言搖頭“這是唯一符合九少奶奶條件的。”
管事點點頭,擺一擺手,便有人來將那具尸骨抬走。
公孫宴悄無聲息地跟了過去。
因為牽涉到病梅的緣故,赫連太太沒再叫兒媳婦經手,親自撐著病體來處置此事。
尸骨被送到了赫連府,她毫不避諱的叫擺到跟前來,面不改色的盯著瞧了一會兒,問“這就是趙儷娘的尸骨”
管事畢恭畢敬道“仵作是這么回的。”
赫連太太抽了條帕子出來,掩在唇邊“截斷她一根骨頭,再去找幾個趙家的旁支血脈來驗看。”
管事心下一凜,領命而去。
如是過了幾刻鐘的功夫,管事神情忐忑的來回話“太太”
赫連太太坐在椅子上,眼瞼低垂著“不是她,是不是”
管事應聲“是。”
赫連太太擺手打發了他,轉頭去看立在身邊的長子,語氣沉重又蕭索“阿權。”
赫連權半蹲下身去,垂首道“兒在。”
赫連太太疲憊道“你弟弟這輩子,就這么一樁心事,我老了,命不久矣,也只留下這么一樁心事,你要替我們辦成。”
赫連權道“是。”
赫連太太點了點頭,沒再說別的,叫侍女扶著,站起身來,搖搖晃晃地往內院去了。
赫連權起身,目送母親離去,身影消失之后,這才徐徐開口“公孫賢弟既到府上,兩家又素有淵源,何妨現身,共飲一杯”
公孫宴從房梁上跳下來,朝他拱了拱手,也不說話,便要轉而離去。
赫連權輕嘆口氣,笑問道“賢弟不留下坐一坐嗎”
公孫宴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道不同,不相為謀。”
后來發生的事情,公孫宴的記憶已經有些模糊了,總歸不算是十分愉快。
赫連家不是善類,但細細推之,好像也還算是事出有因
雖然他也覺得那個“因”離奇又殘忍,毫無人性,但它至今都能作為一種風俗存在于南地,錯的難道僅僅只是赫連家嗎
趙家也不是善類,但細細推之,好像也罪不至此
雖然他們同病梅有些牽扯,也存了一些謀求之心,甚至于出手去掠走無辜之人,但這就該死全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