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朵聽周老師這么說,也覺得挺有道理的。那高老師一家就算是要熬出頭了。
周老師最后還道“于朵,你的工作能落實么”
“還不知道。不過我大哥已經答應如果工作落空,送我去讀高中。”
不管父母留下的錢這回鬧不鬧得下來,但這一條是能保障的了。
周老師點頭,“那就好。你不去讀高中,真的可惜了你們這個年紀的人趕上了恢復高考,千萬不要錯過了。”
于朵點頭,“我知道的,老師。讀高中也是我極力爭取來的。”
這會兒進了高家,于朵幾個房間看了看,高老師確實不在。
于是便開始拆床帳、被套、床單這些準備開始洗。
今天下午出太陽了呢,洗著不會凍手。
她先拿了大盆子到庭院里把這些泡上。
水可以溶解5060的污漬,泡個十來分鐘再洗比較省事也比較省洗衣粉。
然后于朵又進去開始打掃衛生。
高老師一個人在家,也不會弄得多臟。
只不過她腿腳不便,于朵就讓她擱著別動。自己半個月來打掃、收拾一次也就是了。
反正也不用待客。
老師這種身份,這些年是大多數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牛鬼蛇神。
就是老師這個群體之間也不走動的,人人自危。
打掃書房的時候,于朵看到桌上放著英漢大辭典和老花鏡,還有人民日報。
有人民日報正常。高老師也在學習、研讀剛閉幕的十一屆三中全會的政策嘛。
但這本英漢大辭典,是可以公然擺出來的東西么
桌上的紙上還寫著一些英文單詞和漢字。
有些單詞老長一串了
以高老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做派,她敢這么公然擺著,還寫了這么寫英文單詞。
應該就是現在應該不管這茬了吧。
畢竟雖然很少客人會來,但小將們隨時可能破門而入的。
所以于朵也沒有急吼吼的趕緊給收起來。
于朵不認識英文單詞,如今又沒開英語課。
而且,有海外關系之前十多年是原罪,誰也不敢私下學外語的。
看來,時局是在發生重大變化了啊
她一邊抹著桌子,一邊想著這就是新聞里說的撥亂反正了么
高老師是拄著拐杖出去接電話了。
回來看到庭院里泡著床單、被套這些,大門也敞開著,就知道是于朵過來了。
這孩子是干完廠里的活兒就過來了啊,都沒等元旦之后再來。
“于朵”
書房外傳來拐杖一下一下敲擊地面的聲音。
于朵拿著抹布迎了出去,“高老師”
高老師走進來,“你這孩子,也沒說在家多歇歇就跑來了。來,你坐下,我有件事和你說。”
于朵扶她在舊沙發上落座,“是師丈他們要回來了么”
高老師這面帶微笑的樣子可真是少見。
于朵印象中,自從她調到子弟校一直面帶輕愁。
尤其是師丈和師兄去勞動改造、她自己的腿也被打壞之后,就更是一臉愁苦。
陡然這么眉飛色舞,于朵還不太習慣呢。
高老師搖頭,“他的事還沒有確信。但既然那十年最難的日子都熬過來了,以后應該會越來越好的。估計他們爺倆離回來也不遠了。我要跟你說的是另一件事。”
“什么事”
“前幾天有一個老朋友來找我了。他是外文出版社的編輯,說是要找一批英語好的人翻譯一些文章、書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