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那時,藥鋪掌柜貼的不是他寫的招工啟事,而是自己寫的招工啟事。
藥鋪掌柜自己寫的那份招工啟事,字跡龍飛鳳舞,不仔細辨認,根本認不出他寫的什么東西。
謝瑯當初站在門口,看了半天,才認出他寫的什么。
藥鋪掌柜坐在柜臺前,端著個帶把青瓷茶杯,見他認出招工啟事上的內容,伸長脖子,大聲道“你能干得下來嗎干得下來,明天就來這里做工,月底發工錢。”
謝瑯那時回了什么話,他忘了,但他記得那天很冷。
天上正下著鵝毛大雪,地面鋪著厚厚一層雪,走一步一個深坑,極目望去,銀灰色云塊擠壓在一起,到處銀裝素裹,見不到半點亮麗的色彩。
“謝瑯,你在看什么,走啊。”溫見雪見謝瑯停住腳步,拉了拉他衣袖,不解道。
謝瑯收回視線,朝前快走。
都過去了,以后不會有那么冷的冬天。
兩人走出市場時,藥鋪掌柜也貼好招工啟事,他拍了拍手,邊嘀咕希望像謝瑯一樣得力的長工,一邊回了藥鋪。
藥鋪內,醫修正在清點藥材。
藥鋪掌柜提起茶壺,往帶把青瓷茶杯內倒了滿滿一杯茶,端起來,坐到了柜臺前,趁熱喝上一口,暖意頓時充盈胃部,蔓延到四肢。
此時,蒼蘭派內。
“謝瑯走了”
“不是走了,是退出師門,聽說,挨了五十鞭。”
“他一個廢物,無靈力傍身,挨五十鞭恐怕得躺床上休養一個月。要知道那鞭子并非凡品。”
“你們說,他一個廢物這是在折騰什么掌門都沒趕他離開,他非要離開,以前要他離開,他不離開。”
“現在離開,大概是因為自己的半月劍被大師兄奪走,萬念俱灰吧。”
蒼蘭派什么都不快,就是消息傳得快。
整個蒼蘭派,現下誰不知道謝瑯的半月劍到了大師兄黎韓振手中。
黎韓振說是謝瑯借予他用的。
可大家心知肚明,黎韓振借到手便不會還,如此,借跟搶有什么區別
“你們圍在一起說什么是修煉到大乘期了,還是沒事做了一個廢物也值得你們在這里議論紛紛。”
一道呵斥聲乍然響起,因著謝瑯退出師門,議論紛紛的蒼蘭派弟子頓作鳥雀盡散。
訓斥之人見議論的人散盡,快步穿過流水小橋,來到八角亭。
八角亭中擺放著石雕石桌,石雕石桌旁站著一個身穿蒼蘭派弟子服,五官俊朗,氣質溫和的年輕男子。
這年輕男子正是黎韓振。
筑基后期修士聽覺敏銳,訓斥之人離八角亭還有一段距離時,黎韓振便聽到腳步聲,他坐在石桌前,斟了杯熱茶。
天冷,杯中倒出的熱茶溫度降得很快。
訓斥之人走到石桌前時,那杯熱茶剛好降到能入口的溫度。
“你這么氣沖沖做什么喝茶。”黎韓振端起茶,遞給訓斥之人。
訓斥之人是黎韓振的堂弟黎躍,兩人一前一后入蒼蘭派,黎韓振天賦好些,成了掌門的大弟子,而他天賦稍次,成了長老的二弟子。
“堂哥,你不知道,門派內這些人都在說你搶奪了姓謝的半月劍,逼得謝瑯萬念俱灰,離開了門派。”黎躍怒火中燒,他一口氣說完這句話,端起茶一飲而盡。
“一群傻逼,閑得沒事干了”
黎韓振揚起嘴角,柔聲道“這本來也是事實,有什么好生氣。”
“謝瑯是個廢物,用不著半月劍這么好的上品靈劍,給堂哥不是理所應當的嗎同一時間入門的人,有誰修為高于堂哥”
黎韓振道“你這樣想,別人不一定這樣想。門派內,多的是人想要謝瑯的半月劍,但只有一把,我拿到了,他們自然嫉妒,少不了在外面說些酸話。”
“都怪謝瑯不多弄兩把好靈劍,要不然堂哥何必被其他人詰責。”黎躍說到這里,注意到黎韓振眼白有不少紅血絲,眼底也有些瘀青。
“堂哥,你瞧著怎么這么疲倦”
黎韓振按了按眉心“半月劍太過霸道凌厲,我雖已刻下神識印記,將其收為本命劍,卻十分難以掌握。這幾日都在熟悉半月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