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里,瑪蒂爾達也沒把這件事放在心里,直到有一天,拉斐爾猶猶豫豫地來到她身前。
“夫人,送給你。”
捧到她面前的是一束含苞欲放的紫羅蘭,拉斐爾小聲說道“聽管家說,那天我生病的時候,是夫人照顧的我,謝謝你。還有,謝謝你幫我辭退老師,我其實很早就害怕他的。”
拉斐爾那時大概也就十二三歲的樣子,他這些年一直在家里讓家庭老師來上課,很少出門,皮膚蒼白得像脆弱的紙,稍長的頭發垂在肩上,倒真像個清秀的女孩子。
瑪蒂爾達望著眼前的花束,想起的卻是那晚的歌聲“你唱歌唱得很好聽,要是真想感謝我,晚上就來為我唱歌吧。”
“嗯嗯,好的,夫人。”
拉斐爾眼睛亮起來,他自認為這是夫人接受他的開始。
但越是看見那種滿懷期待的臉,瑪蒂爾達心里陰暗的情緒開始蠢蠢欲動地伸出探手。
不知為何,她罕見地想起自己的父親,不是說以前沒想過他,但這是她第一次認真地去想父親到底是怎么樣的人。
如果站在弟弟的角度,父親確實算不上好人,他冷酷無情,霸道又不講理,殘忍的斯巴達教育逼得弟弟用自殺反抗;但他對于瑪蒂爾達,他確實是個溫柔慈愛的好父親,只是在合適的年齡到來后,他卻也毫不猶豫地把瑪蒂爾達嫁給她并不喜歡的人。
人或許都是在人性的邊界上游走,時而走到黑的那一邊,時而又轉向白的那一邊。
瑪蒂爾達望著面前那張滿含期待的臉,她明知對方渴望得到自己的母愛,心里想的卻是要狠狠踐踏他的這份愛。
她真的是父親的女兒,瑪蒂爾達恍然大悟。
于是,她朝拉斐爾招手“拉斐爾,你過來。”
拉斐爾疑惑地走上前,她伸出手,示意拉斐爾親吻她手指上的戒指。
拉斐爾猶豫地半跪下來,虔誠地親吻她手指上的貓眼石戒指。
在那一刻,她越過這條人性的邊境線,把拉斐爾推向黑暗的那一邊,連帶她自己也一起墜落下去。
“啪”
“啊”
拉斐爾捂住自己的手臂,蜷縮在地毯上,小聲嗚咽“為什么打我”
瑪蒂爾達走上前,捧起拉斐爾的臉“因為你不乖,我昨天晚上讓你給我唱歌,你是不是偷偷睡著了”
尖銳的指甲在劃過男孩稚嫩的臉蛋,血珠汩汩地冒出來。
拉斐爾自責地垂下睫毛“對不起昨晚我實在是太困了,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瑪蒂爾達睜著一雙鬼氣森森的眼睛“但是媽媽真的好難受,沒有你唱歌的話,我睡不著。”
“媽媽”
拉斐爾眼神迷茫地看向面前的女人,六歲那年他怯怯地叫這個女人“媽媽”,換來的卻是她的尖叫和打罵,如今她卻親口承認自己是她的兒子。
瑪蒂爾達把他摟進懷里“是啊,你是媽媽的乖兒子對吧你不會拒絕媽媽的任何請求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