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茶盞的一瞬間,姬催玉的眸子中生出灼灼明光,心頭所有的糾纏再度被他斬消一空。
一茶一劍神魔為燈,一路一程殺心為證。
不管復眠也好,理株也好,也許都有著自己的理由,但這些理由對于他來說,都無關緊要,皆為該斬。
入滅之時,元神和凡人并無區別,同吹天風,共歷淵劫,如出一轍。
千萬飛鳥,億萬躍魚,都該有不同的遼闊,便是元神看得遠些,殺伐陣前,丹火爐煙也并不高于人間炊煙。
無論何種理由,勾結天魔者,當死
姜默舒輕輕掃了一眼麒麟樓下的修士,那是一張張略帶緊張的面容,面對元神的意志,他們只能選擇跟隨,獻上力量,鮮血,道途,陽壽
既然注定要犧牲,大約隨著自己的意志,會更為值得,也會有更多的有情眾生在天魔和妖族肆虐中幸存下來。
這點元神保證不了,人皇保證不了,但刑天之主可以保證,天地中沒有任何人能比自己更有信心,讓天地俱凈。
自己希望的天地,是一個哪怕自己隨意轉生,也不會輪為血食和容器的地界,乾坤如此之大,總該容得下一方安靜的茶桌。
眾生依舊懵懵懂懂,那便跟著自己向前走吧,哪怕跌跌撞撞。
擋在前面的,注定會被神魔一腳踢開,無論是天子,妖圣,又或是元神。
落針可聞的靜謐中,少年長身而起,立在麒麟樓最高處,似代表樓下的諸多修士,也似替天地中的有情眾生,沉聲一問,
“仙尊說得哪里話,我只聽說勾結天魔之人,無論何等境界修為,必死。
修醒生院有些意思,身為人皇護脈宗門,兩位元神居然皆是反了,復眠仙尊有他的理由,不知理株仙尊的理由又是為什么”
在他身側,魅惑佳人低眉順眼,在麒麟樓內外,諸多修士屏息以待。
“我生院為人皇一脈的存續殫精竭慮,無論是門下修士還是我,都問心無愧。你說我勾結天魔,怎么個勾結法,當著人皇,當著其它四位元神,當著東雍所有修士,你且說說”
理株仙尊冷冷一笑,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尸鬼,還有下方的蘊氣、凝真、金丹,似是一尊天神面對螻蟻的控訴,露出了不屑。
東雍有三家天宗,分別是南塵星宗、燭星靈門和修醒生院,共有五位元神,星宗和靈門各有兩位元神。
而修醒生院地位特殊,為人皇護脈宗門,向來為三宗之首,今日姬催玉發難,若是拿不出證據,他便可將之反制,鎮在東雍。
其他元神也干涉不得。
“這話可不是我說的,我剛才已經說了,是鄭景星那廝發現的,但他急著送神魔回命曇宗,便讓我游歷到東雍后,提醒人皇小心。
我尋思如此大事,我一個尸鬼的小小身板可扛不起,萬一被人滅口了怎么辦,所以當著東雍諸多修士的面,光天化日下來問問,你為了落陷麒麟,甚至不惜勾結天魔,值得么
至于道兵之事,你只需要在其中做點手腳,怕是易人皇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少年道人沉聲開口,手指在虛空中輕彈了一下,卻發出了錚錚刀鳴。
什么
當殺性尸鬼再次抬出了金玉麒麟的名頭,麒麟樓內外諸多修士心中的天平逐漸有所傾斜,就連修醒生院的修士都有些迷茫了,有些無措地看向自家仙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