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朽仙尊抬起眸子,再次看向自己織就的夢,不禁滿意地點點頭,天地可腐朽,人道可消亡,這是難以改變的,只要滾滾逝水無情地沖刷下去,自己的夢就一定會成為現實。
已然消亡的人道,自然不可能來見證自己的道誓,雖說險之又險,這一關當是過了。
虛幻的夢中天地緩緩消散,朽塵重新被明媚天光替代,整個東雍所在,依舊有烈烈天風浩蕩,依舊有祥靄瑞霞籠罩,依舊有璀璨的神通光華,正妝點著此間天地的洋洋灑灑。
金玉道子依舊坐在輝煌的大座之上,煌煌正正,自見風流盡染,宛若春山玉`面,赫然一位落入人間的玉皇。
“謝過人皇為我碎夢樓見證道誓但有所遣,我宗必不敢辭”
畫朽仙尊再度頷首一禮,不敢對上偌大麒麟那犀利的目光,仿佛那其中有著洶涌澎湃的兇狠雷霆。
“無妨,我說過,見證天宗呈誠于天地兩間,正是人皇的責任。”
鄭景星淡然笑了笑,一眼看去,畫朽仙尊態度溫和,舉動斯文優雅,絲毫沒有天魔暗子的氣象,怎么就偏偏選了這樣的道路呢。
不過理由不重要,也沒必要糾結,只要勾結天魔,只要勾結妖廷,只要勾結戮族,就是尋了取死之道,就是得了入滅因果。
鄭景星看了看麒麟妙相,胸口處的一枚金鱗已然變為了灰白,甚至正在不斷化灰脫落,似是正被什么腐蝕一般。
道誓不誠啊,果然有問題
鄭景星微微搖了搖頭,嘴角不由掛起一抹冷笑,“碎夢樓既然勾連了諸脈破滅天子,明明清楚自己道誓不誠,但為何偏偏還來行欺瞞之事
可是覺得我入道還淺,所以輕易便可被愚弄欺瞞”
森森凜凜的殺氣當即沖擊著畫朽仙尊,令他心頭一冷,仿佛九天冰河猛然砸落靈臺,似乎下一刻就能將人凍僵。
下個瞬間,殺性尸鬼和軒鵬仙尊已然一左一右出現在鄭景星的身側。
紫色刀氣不住吞吐,垂落萬千絲絳,仿若靈蛇毒蛟般蜿蜒游走,洶涌雷霆如山如岳,閃爍著令人心悸的電弧,聲勢驚人到了極點。
兩道兇戾的目光頓時射在了畫朽仙尊的道體之上,令其不能輕舉妄動。
“清者自清,未曾立誓的天宗無須妄動,免得被人攪起了渾水。”
鄭景星依舊顯得云淡風清,淡淡出語,其中自有一種令人信服的力量,“便是碎夢樓的其它修士,我以人皇名義保證,只要經過元神問心之后,不會冤枉任何一位清白之人,也不會放過任何一位天魔暗子。
眼下若是有人挑動行妄,格殺勿論”
淡然無波的凜凜眉眼,緩緩掃過云中諸圣,掃過一眾修士,掃過下方的東雍,仿佛泛著絕然無悔的清冷,更有著如同霜刃之上,眾生平等的森寒。
畫朽仙尊凝著眉眼沒有說話,也沒有自辯,只是就這么靜靜地立在人皇座前。
他知道還有機會,眼下鄭景星最多能證明碎夢樓道誓不誠,卻沒有真憑實據證明他勾結天魔,極有可能是在拿話詐他。
若僅僅只是道誓不誠,最多就是囚禁于東雍之地,對于元神來說,些許困囚的歲月倒也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