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崔俞擺擺手,懶得理睬,回頭指了指那邊池塘一側桌椅:“今日命婦宴那般有趣,史官們必然都記下了,你不去單獨記錄一份,瞎操心這個做什么.”
崔征說道:“娘娘今年別出心裁,賜所有一眾入宮的誥命夫人除卻往年那些規制內的東西,還有數量不等的香囊,香囊之上刺繡雖然拙劣,但卻看得出皆是皇后娘娘親手縫制,不借宮娥之手,而且其中一些之中裝有驅逐夏日蚊蟲的藥材,另外一些內有各色谷物,瓜果種子,讓她們轉贈給各自家族內的親友和孩童,以祈豐收,新年五谷豐登,同時寓意鐘鼎之家和書香門第,倉廩足知禮節。”
崔征一邊從食盒內拿出吃食,一邊說:“而且除了這些,還有那有趣的娃娃,便是爹見著了,都覺得有新奇。而且娘娘為做這些如何,史官們自然會記錄,但我這兒卻是要走一走其他那些夫人們,問問熟悉的宮中官員才可確定,我這兒要記錄的要詳細許多,這些可全部都是要寫到大典之內皇后列傳之中娘娘本紀之中的。”
崔俞罵道:“娘娘尚在,什么本紀!自己喝一杯。”
崔征立馬意識到自己口誤,連忙自罰一杯。
不過崔俞接著說道:“娘娘總是能想出這些個東西來,不過一場命婦宴,往年都是走個過場,畢竟是去宮里,規矩那么大,一個個小心謹慎的,話不敢說,吃不敢多吃,這次大嫂說是喝了好幾杯?”
崔鈺兒袖子里鼓鼓的,拿了小板凳坐下:“娘是喝果汁喝醉的,并非是喝了酒。那東西可好喝了,也是娘娘弄得,較之我們喝的,酸酸甜甜的,我都想著回頭再見著娘娘要一下配方呢。”
崔俞看到崔鈺兒袖子里露出的書,無奈一笑,卻也不去多說,但看著自己弟弟,崔俞噗嗤一笑:“其實挺感謝娘娘的,因為青女那孩子與我的事情,她從不干涉,雖然并不幫我,卻也不幫青女,反倒極為尊重青女的選擇。”
說話間,拿了酒盅一飲而盡,“若是娘娘當真幫了我或是青女任何一方,反倒讓我難做了。如今這樣就很好,而且青女那孩子見著了那筆記,知道了一些真相,總會知道她娘親并非故意丟下她。”
崔征看著崔俞,低下頭沉默不語。
當年,他不過二十多歲,因在清河老家讀書準備科考,所以對于京城內發生的這事情了解不多。
只記得,二哥當時十分興奮,看著他非要拉著他出去喝酒,酩酊大醉之后,看著他說‘以后,你就不止鈺兒一個侄輩了。’
那時崔征不明白,可一想還以為是二爺爺,三爺爺他們那邊的孩子有了身孕。
但數月后,二哥辦完差事回京城,他也同行。
可到了后,二哥突然發了瘋一樣跟爹娘吵了起來,甚至不惜不要自己官位。
而事情原委,他后來才知道。
一旁崔鈺兒看著氣氛突然不對,立馬說道:“我今天拖了家里繡娘,讓她照著皇后娘娘做的那娃娃,做青女妹妹的娃娃呢,等做好了,給二叔你拿來?”
崔俞看向崔鈺兒,笑道:“又看上我哪本書不好意思拿。”
崔鈺兒尷尬一笑。
崔征嘆口氣說:“娘當年在清河老家走的時候,一直說后悔,說對不起你,就算是爹這些年也一直記掛著這件事,而且他.”
當說到這兒,崔征注意到崔俞似乎根本無心去聽一樣,指著崔鈺兒袖子那里笑。
從前也是這樣,每每提起娘親,二哥就是這樣,與其說是無心聽,不如說是根本不愿意提起。
崔征站起身朝著崔俞作揖一拜后,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崔俞看到他這樣笑道:“你又何必這樣,說你的就是了,她終究是我娘親,她十月懷胎生下我,受盡苦難,這是恩情,我不會忘,所以你提起娘親不是錯。”
崔征看著崔俞:“當年你也一直沒原諒她。”
崔俞拿起酒壺給崔征倒酒,簡單直白:“為何原諒!就憑她是我們母親?”
崔征蹙眉:“是我不該問。”
為何原諒。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