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的埃及人,只能根據金字塔等遺跡,判斷這里有個古時候的文明。至于它到底是什么來龍去脈,和現在的人有什么關系,大家是完全沒數的。
這些埃及人并不知道,這里曾經有過圖特摩斯和拉美西斯。要到近現代考古發展完善之后,這些事情才被大家知曉。郭康不是專業的考古學家,也沒法靠一己之力去發掘和識別那些重要的碑文。靠他的力量,顯然是沒法改變這一點的。
而這種事情,仔細想來,甚至不能苛責埃及人。
他在塞里斯文化的影響下,待了太久,把很多稀罕的事情,看得習以為常了。但接觸多了其他文明,就會發現,很多“常識”,才是反常識的。
實際,遺忘過去的歷史,才是最普遍的現象。誰要是沒忘,反而是獨特的個例。
旁邊的波斯人,同樣搞不清亞歷山大之前的歷史,只是虛構了傳說中的俾什達迪王朝和凱揚王朝,來補全薩珊王朝之前的空缺。而他們已經屬于“還編的出來神話和史詩”這一檔,其他大部分文明,連編故事都編不到這種時候。
這個世界,歷史稍微有序一些的,也就剩塞里斯和希臘了。
雖然大家經常嘲笑希臘人亂寫故事,還懷疑其他人為什么煞有介事地當回事,但俗話說,“人比人,氣死人”。真要是和其他文明橫向對比,荷馬等人的故事已經算是比較靠譜的了。
希臘人至少知道,古典時代之前,發生過多利安人的入侵。他們記得這次入侵摧毀了包括邁錫尼在內的大部分城邦,只有雅典等少數幾個地方幸存了下來。面對已經不是荷馬史詩里那個“斯巴達”的斯巴達人,雅典人還一直因此自豪。
雖然這個記憶也不見得準確,但在公元前1000年這個時間段,對于歷史還有大體的印象,已經是非常了不得的成就了。整個世界,恐怕都找不出第三家來。
這也是為什么后世會有“言必稱希臘”的狀況這也是沒辦法的,因為除了希臘之外,確實也沒什么好談的了
而埃及人的境遇,比其他人還要更慘一些。
他們連自己到底是什么人,認知都是混亂的。
大部分埃及人自認為自己是阿拉伯人,覺得自己是當年大征服時代之后,阿拉伯移民的后代。而那些自認土著居民的,大多是還信奉早期基督教會的科普特人。兩者之間信仰不同,也一直有隔閡。
但郭康那個時代,人們通過現代技術研究,卻發現之后的埃及人,確實就是遠古埃及人的后代。
在世界大部分文明地區,當地人的血統是非常難改變的。外來征服者的人數太少,不足以造成明顯的影響。所以,后世的土耳其人,依然是古時候的小亞人,不是突厥人后世的埃及人,也依然是古時候的埃及人,不是阿拉伯人。
當然,這兩邊對此的態度,倒是差別很大。土耳其人明顯不太想承認這個結果,但不少埃及人卻發生了動搖。
原因也不難理解土耳其人不太想改變自己的認同但埃及人總覺得教友們就會坑害自己,對于“阿拉伯民族”的認同產生了不少抵觸情緒,證據一來,自然也就樂意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