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王府里,不斷有人離開。朱文奎和道衍和尚站在門口,和大家告別。
等客人離開得差不多了,杰士卡隊長也從府里走了出來,上來就問道:“大師父,您上次吩咐邀請的客人,這幾天都來了一趟了。還需要喊其他人么?”
“不用了,這些就夠了。”道衍和尚回答。
“其實主要是想招待那幾個天方教的代表。”朱文奎告訴他:“早之前,他們來這邊的時候,臺吉就給我說過,讓我們好好招待他們。現在正好把事情一起談妥。”
“為什么我們王府要招待天方教代表?”杰士卡隊長還是有些奇怪:“羅馬人天天和天方教打交道,南方的行省還有不少天方教信徒,他們去和人家談判,還可以理解。我們這邊,就完全沒有關系了吧?波西米亞也沒幾個這種人啊。”
“不是為了我們王府。這個事兒也是給別人幫忙的。”朱文奎告訴他:“之前康兄弟開會的時候,沒喊你們軍隊那邊的人來參加,所以你可能還不太清楚吧。”
“埃及的馬穆魯克政權,不止有軍事和政治職能。在天方教世界,他們也有宗教上的義務——當然,也有對應的權力。”
“在薩拉丁的時候,埃及就通過遠征,得到了阿拉伯半島西部地區的宗主權。他因此開始使用‘兩圣地的監護人’這樣的頭銜。后來占領了耶路撒冷之后,三座圣城就全部處于阿尤布王朝的統治下了。”
“馬穆魯克王朝繼承了之前的疆域,而且還有進一步的擴張。所以,他們始終宣稱對幾座圣城的監護權。雖然因為統治松散,這幾個地方實際上都處于自治狀態,但還是一直在堅持這個稱號,以此行使宗教權力,對其他地區施加影響。”
“古話說,唯器與名不可以假人,在這邊也是一樣的么。”道衍和尚點點頭:“需要堅持這些,才是一個正常朝廷的反應啊。”
“是的。而且,和其他名號一樣,除了名頭本身,這種稱號也有一些對應的形式和禮儀。”朱文奎說:“比如,麥加的天房,使用一種叫‘基斯瓦’的黑色綢布覆蓋,每年需要進行更換。據說,阿尤布王朝末期的女統治者舍哲爾·杜爾,為了彌補自己的身份導致的合法性缺失,設法獲取了這個布料的專供權。從此之后,每年都要派商隊去麥加,把基斯瓦帶過去。歷代馬穆魯克統治者,也在履行這個職能。”
“地中海這邊,也有幾個絲綢生產中心,其中之一就在亞歷山大,因此供應起來就比較方便。但現在,大秦占領了沿海的絲綢產地,馬穆魯克政權風雨飄搖,眼看著是要完蛋了。所以,現在的問題是,誰來繼任這個圣地監護人的位置?”
“羅馬人不行么?”杰士卡隊長問:“耶路撒冷實際上也被羅馬人控制了。加上這兩處圣地,羅馬才是新的統治者吧?”
“理論上是這樣,但很多人還是不能接受。”朱文奎攤攤手:“主要是,之前也沒有拜上帝教國家,去當天方教教監的事情。大家可能還是思想轉不過來……”
“不過這個位置,總不能一直空著。別的不說,每年的朝覲儀式都還要舉行呢,下次的絲綢,到底誰來給?不管是亞歷山大的哈里發,還是掌管圣地事務的謝里夫,都一早就意識到了問題。決戰剛結束的時候,就派了使者來詢問了。”
“那他們準備怎么辦?”杰士卡隊長有些好奇。
“汗廷其實不想管這些事情,康兄弟倒是想插手,但王師父他們都覺得,現在就去管有些操之過急,至少得等這一階段的事情結束之后再說。”朱文奎回答:“羅馬的敵人很多,一圈都是,因此一直在試圖少惹麻煩。之前,軍團都路過耶路撒冷了,也沒有要求把那里直接納入管轄。紅海對岸的兩圣地,應該也是差不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