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修行頭幾年表現平平,沒展現出過人之處。長風谷內像這樣的弟子數不勝數,沒人會特別留意。甚至他中途還犯過幾次錯,屢教不改,被他師傅一貶再貶,去當了雜役,有一段時間被派去伺候地母。”
劉一升指了指李云?:“李云?了解到,他犯的那幾樁錯其實是旁人陷害,又感他勤奮刻苦,便出面替他說情。上官飚很快回到其師身邊,此后能力漸顯,平步青云,晉升之路比旁人都要順快得多。三宗圍攻長風谷之后,門內人才凋敝,我就將他倚為左右手,助我處理百樂峰事務。他也干得有聲有色,哪知他始終是包藏禍心。”
賀靈川早就聽出幾個疑點,這就直接開問:“上官飚拜入長風谷已經十二歲,仙宗通常只收七歲以下門徒,他的天資又非絕佳,為什么可以入宗?”
長風谷家大業大名氣大,又是在自己的地盤上挑人,無論平民還是豪貴,哪一家不是削尖腦袋想往里送人?但凡是人數多而名額少的考試,就應該很有難度很刁鉆,這才能達到篩掉多數考生的目的。
長風谷的弟子,當然要優中選優。
上官飚不過是個藥商之子,為什么就能“順利”通過考核?
通常來說,能通過這種考核的,要么本身天賦驚人、出類拔粹,要么……呵。
但劉一升方才已經說了,上官飚只是“資質尚可”,不是什么不世出的天才,不值得破格收錄。
這是多少年前的舊事了,長風谷都沒了,當事人也都死光了,劉一升沒有必要再遮掩。
所以他頓了一頓就道:“實話實說吧,上官飚的資質談不上出眾,長風谷可收可不收。但他那個藥商之家還頗為殷實,也很虔誠,最后找到了師門長老作保,三番四次舉薦。咳!”
眾人都悟了。
想進長風谷這等名門大宗的另一條捷徑,就是花錢,花大錢。
這錢,一定花在找關系上。
朱大娘忍不住問:“那你們收他進門,又一路貶損,這是什么意思?”
“他在自己家里錦衣玉食,過不慣山門里的生活,與同門的關系又相處不佳,影響了道心修行。”
賀靈川笑了:“你若真想掰倒上官飚,給你自己報仇,就不要粉飾太平。我們需要真實的情報,才能做出正確的判斷。否則,你只能在這里坐穿牢底,每日跟瘋子為伍,還要受盡上官飚的羞辱,永世不得解脫!”
劉一升眉目低垂。是啊,他都淪落到這個處境了,臉面反而是最不值錢的東西。
長風谷早都沒了,關于長風谷的往事,又有什么不能說的呢?
那偌大宗門里極度特化的風氣是一代又一代傳下來的,又不能都怪罪于他。
被關在這里幾千年,劉一升早就想通了,于是輕吸一口氣道:
“我宗激勵弟子勤加修行,人人都要奮勇爭先,但并不是每個門徒都能位列前茅。明里競爭不過,那暗地里也會有人使些手段。”
正道崎嶇難行,難免就有人想走捷徑了,此乃天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