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危氏在里屋聽不見,有人問大師,有沒有什么法子,能現在就除掉鬼娃,以絕后患。
陰陽先生眉頭一皺,脫口而出“萬萬不可”,看著村人臉色急切的表情,他深深鞠了一躬“小道無能,諸位另請高明吧。”
說完,陰陽先生馬不停蹄地離開了村子,嚇破了膽似的。
幼童時候,危雁遲就習慣了一個人抵抗反復無常的熾潮期,他忍耐得很好,母親便覺得他沒什么大事。
危雁遲不太記得他童年時經歷過的熾潮期,直到他尚未及弱冠,屠了半個村子,被師尊撿回去
此后的每次熾潮期,他都記得。
尤其是第一次在師尊面前發病。
少年小鬼正處在青春的抽條期,熾潮期也來得氣勢洶洶。
師徒五人圍在桌邊吃飯,大師姐久絳照例手欠地去刺撓三師姐,樓飛白被煩得不行了便開始反擊,搞得菜碗亂飛,可憐的二師兄丸鱗被夾在中間,汗流浹背地勸架。
師尊對此司空見慣,筷子靈巧地避開混亂戰場,技術高超地挑了一塊魚肉。
“幺兒,吃嗎”
唐臾逗狗似的,笑瞇瞇地看向沉默坐在桌角的危雁遲,筷尖挑著那白嫩的魚肉,油汪汪地晃蕩,誘人至極。
那時危雁遲忍耐著四肢深處涌來的熱意,甚至沒什么力氣點頭搖頭,只抿唇看著唐臾。
可能是危雁遲臉上有些薄薄的泛紅,也可能是他在熾潮期的眼神格外濕潤,他看起來不像平時那么冰冷古板,倒像條有點可憐的小狗。
“想吃啊”
師尊誤解了徒弟的眼神,以為他饞,故意一口把魚肉吃了,賤兮兮地說“哎呀,這塊被我吃掉啦,想吃就自己去夾吧。”
危雁遲緊緊咬著牙關,不吭聲。
師尊優哉游哉地吃了半天,終于遲鈍地發現小徒弟有點不對勁。
他把手背貼到危雁遲額頭上,被燙了一下,不敢置信地換成了掌心。
危雁遲應激性地往后躲,被唐臾摁住了。
師尊眉心微皺,微涼的掌心覆在危雁遲額頭,淺色的眸子專注地望著他,讓危雁遲產生一種自己被認真關心著的錯覺,令他身體發麻。
“嚯徒兒們快來看”師尊像發現了什么新大陸一樣驚奇大喊,“鬼的體溫居然能這么燙的”
危雁遲“”
師姐師兄們因為這一嗓子停戰了,興沖沖地圍過來摸小師弟,跟冬天在火爐邊取暖似的。
大師姐搓得尤其起勁兒,說哎呦小師弟真可愛,暖暖呼呼的像個剛出爐的小包子。
危雁遲麻木著一張臉任他們摸。
“誒誒,都摸夠了吧。”
師尊扒拉開徒弟們的爪子,俯身,一把抄起了危雁遲。
危雁遲
少年肌肉緊實、身材高挑,身子沉甸甸的,清瘦的師尊竟然能輕松地抱住他。
唐臾把危雁遲抱到了里屋的榻上,關上門,有一搭沒一搭地問他情況。
具體問的什么危雁遲已經不記得了,他那時暈乎乎的,只記得師尊坐在榻邊,離他很近,身上傳來令人安心的淡香。
“還熱”師尊問。
危雁遲抱著膝蓋乖乖坐著,不說話。
“小悶葫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