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黑色瞳仁緩慢向兩邊移動,一邊盯著拿喇叭的步茸,一邊盯著前排躍躍欲試的乘客。
那位不茍言笑的年輕人突然站起。
其他幾位也跟著照做。
雖然女孩無法輕易相信,但恐嚇的話既然已經說出口,誰心里聽著都不得勁,為了遠離不正常的司機還是冒險往后移。
“謝謝。”他身上消毒水味還沒有徹底散開,選擇坐在了沈邵言隔壁。
顯然這話是對好心提醒大家的步茸說的。
少女把喇叭關掉又重新塞回包里“出門在外,互相幫助應該的”
男人推了推眼鏡“魯箏,是名醫生。”
“步茸、傅意、沈邵言,我的朋友們。還有他步越,我哥。”步茸乖順介紹,然后視線微微停頓,看向剩余的人,“嘖,距離不夠,過來擠擠吧”
“你啥意思”呆在大胸姐姐身邊的紋身男憋不住火,“小丫頭片子一個,瞎指揮什么”
梳著麻花辮的姑娘趕忙制止“黎麒你少說點。”
步茸垂眸,蠻可惜道“名字挺好聽,就是活不長了。”
“你特么有病吧”黎麒暴走,但他卻不敢再從座位上起第二次,只能抓牢旁邊,轉過身怒罵,“小癟三,要不是看你年紀小,巴掌早招呼上了,口無遮攔的啥話都能說搞人心態啊”
暈車的沈邵言不干了,但有人明顯比他速度快。
傅意面無表情,跟那群緩慢挪動才能過來的乘客不同,他非常穩的下了臺階,縱使公交車開得飛快,依然能走到黎麒那兒,甩他一巴掌。
黎麒動也不敢動,牛鼻子呼哧呼哧。
步茸大驚失色,小跑幾步把傅意拽回來,沖大家鞠躬道歉“不好意思,內個,他有狂怒癥。”
沈邵言抓穩椅背,得了狂怒癥挺好啊,這病可以傳染么
除了還在罵罵咧咧分不清形勢的黎麒,小團隊屏住呼吸,紛紛注視著有點奇怪的少女和她那位動手打人的朋友以及不需要抓住扶手閉目養神的哥哥。
大概連三秒鐘不到。
攝影師情侶手腳并用地往后爬。
麻花辮姑娘跟大胸姐姐艱難蠕動。
步茸勾起嘴角,活潑地過去幫忙,安置好后重新坐在位置上,似乎對于固執的黎麒已經放棄了。
麻花辮姑娘雙眼通紅,嘴唇顫抖著“黎麒,你還是還是聽小妹妹的話,往后面再坐一點吧。”
步茸跟著重復“是呀,是呀,這樣距離就夠啦”
黎麒挨了打,本身煩躁,他破罐子破摔“草,夠你媽夠,老子就坐這”
步茸聳聳肩,那好吧。
車子穿過第二個隧道,伸手不見五指,沒有絲毫的光。
“步茸,我能跟你確認件事么”
說話的是魯箏,那位醫生。
“當然可以”
“司機為什么不正常”
“就剎車啊,大概失靈了吧。”
“只是這樣嘛”
“我怕嚇到你們,其實他把剎車踩爛了。”
黎麒驚恐,聽到這話雙腿顫抖,哭嚷著逃竄,但已經來不及了。
公交車的車頭在出隧道那刻被山體碎石砸癟,鋒利的邊緣剛巧不巧壓住黎麒半條腿,他面如死灰,已經感覺不到痛了,只想活活下去。
黎麒在呼救也在自救。
可出血量太多,腿斷了又抽不出來,他極度崩潰。
“嗞”
一簇火苗在陰暗的車廂燃起。
步茸從包包里掏出打火機,有條不紊地翻找著蠟燭,嘴里嘟囔“我、傅意、沈邵言、哥哥、魯箏、麻花辮姐姐、大胸姐姐、恩愛的情侶,嗯,只有八根了。”
傅意替她當苦力,接過蠟燭,但又放下一根“留著吧。”
“你不需要你能夜里視物呀”
“步茸,我哪有那么神,咱倆一起用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