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叫她心跳如雷。
不知從什么時候起,年少夫妻時的情深意濃早已不在,她如今對著蕭珹安,更多的是疏畏。
這些年來,她眼看著他一步步登臨御極,不再將真面目隱藏,從前那個清致儒雅的芝蘭君子不復,偽裝褪去,似乎不擇手段,殺伐狠辣,才是這位年輕帝王的本色。
明知他在外的所為,可偏在她面前,卻還是一副溫柔似水,濃情蜜意,每每聽著他在床笫間一聲聲深情無邊地喚她小字,又想起他對待政敵種種殘忍狠戾的手段,曾數度叫她不寒而栗。
“有人來了,快走”
蕭珹澧強拉著要帶她離開,可前路亦被阻,已是不及。
披堅執銳的羽林郎席卷而來,銀甲寒光爍爍,將他們圍得水泄不通,無一絲闕口。
人群中,為首那人。
墨發金冠,神清骨秀,玉帶廣袖,輕裘迤迤,手持一串檀珠,靜步而來。
此刻,哪怕謝晚蘇難辨輪廓,也能猜想到蕭珹安臉上似笑非笑的神情和他沉沉如淵的眸底。
“熠王,你這是要將朕的皇后,帶到哪里去”
人群中,他嗓音輕緩,卻能穿過涔涔夜色,鉆入耳鼓,叫人寒徹脊骨。
謝晚蘇佇在了原地。
這一刻,蕭珹澧也終于在眾目睽睽之下,松開了一直牽著她的那只手。
他并未退縮,反而上前兩步,將她護在身后,毫無畏懼地對上了蕭珹安,語聲磊然。
“是臣一意孤行帶走娘娘,與娘娘全無干系,所有罪責,臣愿一力承擔,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一聲極低的冷笑,蕭珹安輕嘲
“一口一個臣、娘娘,便是想告訴世人,你與朕之間,如今不論兄弟,只剩君臣”
他咬字不重,一字一頓卻格外清晰,全場皆被嚇得屏息,長夜茫茫,唯余無邊冷意。
謝晚蘇心中的不安更甚。
這些年,孿生兄弟心性背馳,關系不睦的傳聞早已流遍京都,可對外,二人始終都維系著表面平和。
今日,蕭珹安當著這么多的御林衛,出言詰責,看起來,是要與這位同胞兄弟徹底撕破臉面了。
“你當真覺得,朕沒了你這個熠王大將軍,就坐不穩這江山、平不了這四海”
沉冷的語聲帶著十足的帝王威壓,讓在場之人無不心驚膽寒。
暗夜流淌,靜得呼吸可聞。
無聲中,謝晚蘇能感受到蕭珹安徐徐朝她逼來,衣料摩挲聲里,一股純淡松香縈入鼻端,緊接著,耳畔便傳來一句幾不可聞的低語。
“方才一口一個珹澧哥哥,叫得可真是親熱。”
他是何時便在的
一種毛骨悚然之感躥遍全身,讓人脊骨生寒,謝晚蘇渾身僵直,幾乎是不受控制地,提裙緩緩跪下去。
“陛下,此事皆因臣妾而起,同熠王殿下無關,望陛下明察。”
此時,她不想因為自己,再牽累任何人了。
不料,此言好似激起了蕭珹安更大的怒火,他微微俯下身,附在她耳際。
“你若再敢出言袒護他,朕便當場誅了他。”
“陛”
謝晚蘇渾身一凜,方到嘴邊的話終是咽了回去,垂首默了聲。
蕭珹安這才緩緩直起身,離了她旁側。
靜夜無聲,飛雪簌簌。
蕭珹安走后,便有秉筆太監前來宣讀圣旨,責令二人之過。
“熠王魯莽,私授皇后,枉顧宮闈,德行有虧,不日貶至塞北,無召不得返。”
“皇后雖無心,亦有失,即日幽閉中宮,不得任何人探視。”
圣令郎朗響徹廊宇,謝晚蘇始終跪著,緊抿著唇角,一言不發。
風雪漫漫,將人心一點點涼透。
又下了數日雪,遍地皚皚。
宮墻之內,天穹微芒,便有宮人早起掃雪,碌影綽綽,往來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