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教坊是觀舞聽曲的地方,雖說偶爾有王孫公子喝醉了酒鬧事,但鬧出人命的卻極少。
也難怪燕管事那樣緊張。
瀾音自然不會去那里湊熱鬧,想著事情不小,燕管事這幾天未必還有心思考查她的技藝,便抱著鶴鳴先回了住處。
等晌午時分,消息就已經傳開了。
原來是有富商豪擲千金,包了那處雅間,欲聽謝玉奴的笛聲。
原本門窗半掩,笛聲悠揚,誰知曲子吹到一半,那富商卻忽然倒在地上七竅流血,片刻功夫就沒了性命。
雅間里的仆婦丫鬟雖見慣貴客,平常也只是端茶送水,幫著熏香擺花,何曾見過那般嚇人的場面就連謝玉奴的被嚇得不輕,據說燕管事過去時,她整個人都僵在那里,嚇得花容失色,手足無措。
京兆衙門很快就派人過來了。
外教坊也閉門謝客,暫時不讓閑人往來。
“聽說是懷疑有人下毒。那間屋子都封起來了,富商被帶去驗看不說,就連謝姐姐都被帶去了京兆衙門,還不知道會怎樣。”
周小螢細聲說著,臉上藏了幾分惶惶不安,顯然被這事兒嚇得不輕。
聞溪倒鎮定,拿軟巾輕輕擦拭懷里心愛的琵琶,道“京城這么大,沒幾天就要出個命案,正巧撞上罷了。別怕,事情總會查清楚。”
“可出了這樣的事,往后再要去雅間里,總會有些擔心。”周小螢咬了咬唇,有意無意地瞥了眼許楚蠻,又道“何況,平白無故的誰會下毒害命呢若不是跟富商有仇,就得是跟謝姐姐有仇。”
“別胡說,京兆府自然會查明白的。”聞溪輕聲阻攔。
周小螢縮著肩膀,沒再說話。
倒是一直沉默的許楚蠻抬起了頭,低聲道“鬧出了人命案子,會不會驚動教坊使啊”
教坊使高內監,那可是御前伺候筆墨的紅人。
聞溪擦拭琵琶的手頓了頓,才道“高內監什么身份,在皇上身邊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這點事未必能驚動他。”
“行了。”她在四人中年紀最長,不知是不是從前的經歷使然,對人命官司也不甚害怕,只溫聲道“案子總會查清楚,外教坊也不會為這點事就鬧翻天。過些天還有侯府的夜宴呢,既然這兩天閑著,就好生練練曲子吧。”
說罷,又向瀾音道“燕管事最近未必得空。你這兩天若沒事做,也可來瞧瞧咱們的樂譜,往后若有夜宴,八成也會帶上你。”
瀾音知道往后若要安生度日,這些差事上不宜怠慢,見聞溪有意教她,忙就勢請教。
周小螢則憂心忡忡地走了。
剩下個許楚蠻雖也沒甚精神,卻還是湊了過來,與聞溪一道,跟瀾音說些去宮里演奏、到高門貴府侍宴的規矩。
院外冬風漸寒,京兆府照舊查案。
教坊里也對此議論紛紛。
瀾音偶爾聽見,多半是擔心謝玉奴被帶走后的處境,繼而擔憂自家會不會碰上這種倒霉事,無端被卷進命案。
也有暗里猜測原委的,雖不敢明說,卻難免繞著謝玉奴和富商牽三掛四。
瀾音也終于明白了那日周小螢暗瞥許楚蠻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