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妙的只是那毒。
九品紅這毒頗為罕見,尋常人并不曉得,滿京城里能拿出這玩意兒的除了宮里某些緊要人物,便只有藏著此毒配方的賀家。
賀家老夫人是位老縣主,當家少夫人則是燕王的小姨子,也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
周彥腆著臉來照他,顯然是不想捅這馬蜂窩,又怕糊弄過去會授人以柄,且外教坊的事鬧大了會牽扯高內監,便跑到他這兒耍滑頭了。
這般案子,陸修原可以不理。
但既是牽扯了外教坊
瓢潑大雨里,少女蹲在檐屋下孤苦無依的身影浮上心頭,他看著周彥那老奸巨猾堆笑的臉,推辭的話終究沒能說出口。
罷了,既將她安排進了外教坊,不妨借著查案探探底,免得她初來乍到不知深淺。
反正這種小案子查起來并不費事。
這般想著,便隨口答應了。
周彥原本只想碰碰運氣,沒想到陸修真能答應這不情之請,大喜之下連聲道謝。
此刻,陸修走在朱雀長街,心里正琢磨方才在京兆衙門的見聞。
既答應協查此案,他來之前特地去驗看了客商的身體,確乎是被九品紅要了性命。事發時在雅間里的謝玉奴和伺候茶水熏香的仆婦丫鬟都暫且被羈押著,他也都問過話了。
這會兒去外教坊,是為再瞧瞧案發現場,順著今日所得找卷入其中的旁人問幾句話。
到得門前,燕管事親自相迎。
陸修省去客套直奔雅間,那邊倒是被京兆府保護得不錯,他看了一圈,便前往萬芳閣。
樂部眾人依次被叫進去單獨問話。
瀾音是最后一個。
初冬的京城比楚州寒冷許多,哪怕有暖陽高照,在陽光難以觸及的檐下仍是涼颼颼的,穿庭而過的風亦卷著清寒。
她裹緊披風吸了口氣,推門而入。
自抄家那日匆匆會面后,瀾音也曾將陸修的行徑琢磨了許多遍,想著若有渺茫的重逢之機,定要當面道謝的。
誰知一朝重逢,竟是這般情境。
屋內的爐鼎上淡香裊裊,陸修獨自坐在當中的圈椅里,頗散漫地翹起只腳。一身簇新的官服襯得他身材修長,豐姿如玉,那張臉卻是慣常的清冷,俊眉下雙眸湛若星辰,見瀾音進來,示意她掩上門扇。
他的旁邊坐著兩位隨從,一人執筆記錄,另一人則呵著手,似隨時聽候差遣。
瀾音乖巧關門,而后屈膝為禮。
“今日叫你過來,是為前些天的命案。有幾句話要問,須如實回答,不得隱瞞。”陸修屈指敲了敲桌案,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
瀾音頷首道“明白。”
陸修遂問道“事發前一日,你曾拿了一盒茶葉給謝玉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