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后,易簡奉命查探,得知徐伯彥雖是謀逆案的關鍵案犯之一,卻因戴罪立功,竟只是判了流放嶺南,由儀鸞衛的人暗里看管。
陸修嗅出蹊蹺,命他遞信給楊礪,欲從儀鸞衛手里救出徐伯彥,從此人身上使力,設法為謝家洗清冤屈。
誰知還沒來得及動手,人竟突然沒了
陸修對此也頗意外,抬手示意楊礪免禮,擰眉道“咱們做得隱蔽,儀鸞衛怎會察覺”
“不是儀鸞衛動的手。”楊礪站起身,拱手道“屬下得知此事后覺得古怪,特地查了,下手的應該是顧相那邊的人,儀鸞衛并不知情。主子,會不會還有旁人在查這案子,被顧相察覺后怕泄露秘密,才瞞著儀鸞衛殺人滅口”
這倒也有可能。
徐伯彥身份敏感,牽扯顧相和逆王,又在蔡衡那兒藏了貓膩,被有心人盯上也不稀奇。
滿京城里,有追查此案的動機,還能從儀鸞衛手里挖出線索的
一道極身影倏然浮上腦海。
陸修不由眸色稍沉。
但事已至此,從謝家案的卷宗來看,沒了徐伯彥這關鍵人物,單獨為謝家翻案已是極難。若還想還謝家清白,恐怕唯有逆勢而上,揭出東宮和儀鸞衛的老底,方能讓舊案重見天日。
這事非但艱險,還牽扯著英國公府闔家性命前程,乃至動搖朝堂大局,自需格外審慎。
陸修沉眉,示意他們暫且退下。
直到大半個時辰后,他才推窗召易簡進去,安排接下來要辦的差事。
易簡應命,等他吩咐完正事,欲起身去用晌午飯,才道“主子,還有件事。外教坊那邊送來消息,說謝姑娘那邊出了點岔子。”
“怎么了”
“有人醉后莽撞,燙傷了她。”
陸修神情微緊,“要緊嗎”
“只是輕傷,主子不必太擔心。”易簡是陸修的心腹,因先前陸修頻頻為瀾音奔波,他瞧著主子上心,便在外教坊使銀錢尋了個仆婦,讓她留意些,若瀾音碰著麻煩,便讓留在附近的眼線來稟報。
這回瀾音被燙傷,當晚雖沒張揚,過后到底慢慢傳開了。
那仆婦聽聞之后忙打聽清楚緣故知會易簡。
此刻,易簡如實稟明經過,又道“雖說沒人追查這種事,但當晚在外教坊的客人就那么多,那仆婦留意打聽了,燙傷謝姑娘的是昌寧伯府的何文達。”
“何文達”陸修對此人并無印象。
“是何家的幼子,一個不成器的草包。主子很少去外教坊,不知道里頭的小手段。那些女孩子平日若有磕碰矛盾,礙著規矩不敢生事,就常常哄著相熟的客人做手腳。這何文達八成也是被人慫恿,仗勢欺負謝姑娘。”
易簡稟報完后又小聲道“主子,要不要屬下去收拾他”
陸修沒做聲,輕飄飄瞧了他一眼。
易簡趕緊縮了縮腦袋。
卻聽陸修道“去尋上好的燙傷藥,別亂嚼舌根。”
次日,京城各處樂坊熱鬧如舊,擁著美人喝酒調笑、耽溺歌舞的人群里,卻少了位慣愛廝混的常客。
很快就有消息傳開了。
說何文達忽然身體抱恙,最近幾天都沒法出門。
旁人聽聞,不過置之一笑,唯有昌寧伯自己知道,自家兒子最近觸了大霉頭。
先是前晚回府的路上撞了邪,說是碰見鬼了,一張臉嚇得慘敗,回府時魂不附體,滿口的胡言亂語,臉上還磕碰得青一片紫一片的。昌寧伯夫婦哄了整夜才讓兒子稍稍安靜,等天亮時忙安排人送他去道觀驅邪。
誰知這病根還沒好,昨晚回城時,卻又被人在郊外路上一頓胖揍,骨頭都折了好幾根。
昌寧伯氣得七竅生煙,卻又沒半點法子因打人的是英國公府世子陸修,非但行事驕橫,還捏著何文達的許多把柄,是個沒法招惹的人物。
只好忍氣吞聲,恨自家兒子不爭氣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