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
“四百錢。”
河東的世家被暴力犁了一遍,再加上推行新政,極大地增加了自耕農數量,糧食產量大大提高。
糧價維持在四百錢上下,既不會谷賤傷農,又可以提高自耕農的積極性。
“那盧公可知長安的糧價?”
“不知。”
“五百錢。”
作為首善之地,大漢帝國的心臟,商旅往來,富戶云集,權貴扎堆,糧價高一些,可以理解。
“盧公可知大漢糧價最低的地方是在哪里?”
“請馮公明示。”
“蜀地和涼州,皆是三百錢。”
蜀地自不必說。
此時的涼州與后世不同,乃是水草豐茂,畜牧發達的富饒之地。
涼州主要河流如弱水等,春夏之季常發大水,可以乘船直達居延澤。
馮某人主政涼州時,曾下令不得在居延澤周圍伐樹,圍湖造田,甚至還立碑為戒。
不是因為什么環保,而是居延郡作為涼州的主要產糧區,需要居延澤作為天然水庫,蓄水防洪。
讓人反直覺的事實是,涼州的糧價,在整個后漢時期,只要沒有戰亂,都會比大漢內地低。
“那盧公知道大漢所控之地,哪里的糧價最貴?”
“不知。”
“雒陽,一千錢。”
雒陽唯有崤函古道與關中相通,想要利用大河,不是說不行,而是太過耗費人力物力。
兩漢四百年,光是開鑿潼關到函谷關這一段大河兩岸的纖夫棧道的工程,一直都沒有停止過。
但……修修停停,停停修修,直到現在,還是沒有辦法大規模運糧。
除非是敗家子,對運十船沉九船的損耗無動于衷。
再加上雒陽新復,又是處于前線,糧價自然是最高。
但饒是如此,仍要比鄴城低了數倍。
說完了糧價,馮大司馬這才對著盧毓微微一笑:
“盧公你說,如果長安的糧價漲到一千錢,鄴城的糧價會漲到多少?一萬錢?還是三萬?十萬?”
糧食這種民生必需物,價格漲幅過了一定閾值之后,就不再是繼續線性往上漲,而是以冪函數級別地向上漲。
因為有價無市。
最怕的就是你開再高的價格,也買不到。
“現在的鄴城百姓,用三五千錢才能買一石糧食,盧公不擔心鄴城百姓受苦,反而擔心只用三五百錢就能買到同樣糧食的大漢子民受苦?”
馮大司馬發出了靈魂暴擊:
“此與屠城之軍責問仁義之師當真是有異曲同工之妙。”
盧毓已經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只見他雙腿一軟,直接癱坐回座位上。
馮大司馬不去管對方,大熱天的,說了這么多,有點口干,他向著左右示意了一下,很快,左右就端上來一碗散發著冷氣的冰酪。
經過這么多年改良,冰酪所用的羊乳和牛乳已經不再是像最早那般有腥臊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