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雖為河北北方天然屏障,但延綿數百里,山澗河谷無數,莫說是以現在這些守軍,就算再來數倍,也不可能把所有漏洞都堵死。
只能說是堵大看小,主要是堵住太行上三陘:
軍都、飛狐、蒲陰。
再以這三陘為核心,多派人手看住各個山澗河口。
一旦發現有敵情,就立刻調兵前去防備。
不過這些山澗河口皆是藏于燕山山脈之中,大軍難以通行,大軍想要強行偷渡,一旦被堵在里面,九死一生,無法能輕易退出。
所以只要勤派人馬巡邏,能及早發現賊之所在,倒也不用太過擔心。
王雄似乎也明白自己問了個蠢問題,不由地有些訕訕:
“是吾心急亂問了。也罷,我就不打擾輔國將軍了,漁陽關城,還等著我調撥人手糧草呢,我便告辭了。”
聽到王雄提起漁陽關城,鮮于輔心頭一動,終于明白自己心里某個憂慮從何而來:
“使君且慢!”
“哦?輔國將軍還有何事?”
鮮于輔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問道:
“雖說有些冒昧,但輔還是想多問一句:東邊那些鮮卑胡兒,可真可信么?使君有幾分把握?”
若是說別的,王雄可能還沒有什么把握,但說起幽州邊塞胡兒,他就自信從容多了。
畢竟當年把主張對胡人強硬的田豫排擠走后,他這么多年在幽州,一直都是對胡兒施行懷柔之政。
事實上,司馬懿能與拓跋力微這么快搭上線,王雄居中牽線功不可沒——唯一沒想到的,就是拓跋胡兒會如此不堪大用。
軻比能之后,這么些年來,幽州邊塞一直安定無戰事,王雄的懷柔政策很明顯是有效果的。
“一個月前,吾把一些逃入塞內的拓跋鮮卑兒送至步搖部,他們的首領莫護跋,還親自送了一批牛羊到漁陽關城下道謝呢。”
“此部對我們大魏忠心耿耿,樂習中原漢禮,如今部中,以習戴燕地的冠步搖冠為榮,有他們助守漁陽至遼西邊塞,白狼山以東之地,無須擔憂。”
鮮于輔提醒道:“胡兒如禽獸,步搖部雖慣習漢禮,但終是異類,還是小心為上。”
王雄點頭:“將軍但請放心就是,上次那莫護跋親自趕著牛羊過來道謝,我都沒有讓他們入了漁陽關城,豈無小心之意?”
說著,語氣里有余懼和可惜:
“想那拓跋部何等雄壯,都被漢軍一鼓而滅,吾只求漢軍當真敢越過白狼山時,步搖部能及早向關塞發出警告,便是大功了。”
鮮于輔聽到王雄有這等打算,這才放下心來:
“如此說來,使君原來是早有打算,是我多心了。”
他的目光,再次看向塞外,不過這一次,不是看向北方,而是東北方。
白狼山下,沼地方圓數百里,無論人馬,陷于其中,若是不能及時救出,不一會便會被泥水所吞。
那里向來是草原上的禁地。
同時也是阻止漢軍繼續東進,繞過太行上三陘而攻取幽州東北部的天然屏障。
不過鮮于輔在關中一戰時也算是與鎮東將軍交過手的人物,深知河東關翼虎之難纏。
那關翼虎真鐵了心要東行,指望白樺山數百里沼地就能擋住他,那就是做夢。
當然,鮮于輔心底卻是希望關翼虎敢在這個時候繼續東行,孤立無援地深入幽州東北方。
真若如此,他就不得不佩服此人的膽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