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苞面色鐵青,再也忍不住地暴喝,拔劍劈向岸邊柳樹!
“畜生!”
“畜生啊!”
昨天夜里就已經知道對岸有動靜,甚至還點起了狼煙,本以為是司馬懿又要對北岸搞什么詭計。
張苞暗中讓軍中將士要有所準備。
沒想到對方居然是在掘堤!
他發現自己還是遠遠低估了司馬懿的下限。
“取木板試路!”
因為漳水不斷向南邊浸漫,魏軍已經主動退走。
勉強涉過僅到小腿的漳水,來到南岸,親衛抬來木板鋪在泥上,木板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沉。
張苞不信邪,策馬踏上浮板,戰馬剛行三步,泥水便陷至半腿。
畜生驚恐嘶鳴,掙扎間掀翻了木板。
幸好張苞馬術不錯,翻身下馬退回安全處,彎腰抓起把黑泥捏碎,泥漿從指縫滴落,他齒縫間迸出低吼:
“好毒的計,好狠的心!”
漳水周圍的田地有多肥沃,他最是清楚不過。
若不然,曹操當年也不會在漳水周圍大興水利,引漳十二渠,用以屯田。
司馬懿為了阻止追兵,居然把這些肥沃田地變成澤國。
對方的目的很明顯,但張苞面對這種情況,此時卻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將軍!東邊有情況……”
從三戶津過來的傳騎以最快的速度送來了消息:
“賊軍,賊軍在夜里……”
傳騎話還說完,看到眼前的情景,一下子被噎住:
“三戶津亦成了澤國……”
張苞就這么定定地站在那里,沒有說話。
不用想,鄴城津也會差不多。
自己悄然帶兵返回梁期津,打了司馬懿一個措手不及,逼對方斷尾。
本以為是能報被設伏的一箭之仇,沒想到司馬懿連夜就立刻給自己還以顏色。
此刻的他,終于感覺一股深深的無力。
這等對手,自己的妹夫是怎么做到把對方攆得到處跑的?
一直等到午時烈日將泥沼曬出龜裂細紋,張苞頭上赤幘被汗浸透。
他索性扯下擲入泥潭,再次翻身上馬,不死心地想要重新嘗試。
馬蹄踏碎薄冰般的泥殼,馬腿迅速深陷泥潭——表層硬殼下仍是沼泥陷阱。
更重要的是,漳水不斷流,這澤國就很難消失。
退回北岸,張苞頹然地獨坐殘柳下,呆呆地望著眼前的澤國。
從目前傳來的消息看,梁期津到鄴城津——甚至可能還要再往東——至少七十多里,恐怕都已經成了短時間內無法行走的泥沼。
就算這個時候自己的妹夫趕來,也沒有辦法繼續南下追擊司馬懿,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對方從容退走。
正在思緒翻滾間,只聽得耳邊又有稟報聲:
“報!將軍,北邊有情況!”
“哦?鄴城不是已經……”話未說完,張苞終于覺得不對了,幾乎就是跳將起身,“北邊?北邊又是什么情況?”
“將軍,北邊傳來消息,說是遇到了我們的人。”
“我們的人?”
張苞聽到這個話,有些不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