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逼我們救災,消耗我們的糧草,確保我們沒有余力去追他。”
頓了一頓,馮大司馬又多說了一句,“他知道我們一定會救災。”
從先帝時的不棄百姓,到丞相的抑豪強明法紀,再到劉胖子的行新政惠百姓。
河北這些年多有百姓偷逃大漢,可見大漢厚待百姓的名聲,已經流傳開來。
司馬懿多半是算準了漢軍不會坐視不理這些災民。
張苞聽到妹夫的話,一想還真是,自己眼看著司馬懿已然退走,于是就先救治百姓,竟是沒想著繼續追擊老賊。
鎮東將軍皺眉:“老賊何其毒也!”
馮大司馬緩緩說道:
“昔董卓既梟,群賊自散,賈詡以片言引發禍機,李傕、郭汜之輩,復而作亂,殃流天下。”
“天下厲階重結,大梗殷流,邦國遘殄悴之哀,黎民嬰周余之酷,時人皆曰由賈詡而起。”
“故曹丕篡竊天下后,令賈詡高居三公之位而被孫權笑之。”
“以吾觀之,這司馬懿行事,比起賈詡為自保而圍長安之舉,有過之而無不及。”
賈詡鼓動涼州亂兵圍攻長安,好歹是為了自救而針對關東政治集團。
司馬懿這老賊,居然直接向百姓下手。
說到這里,馮大司馬吐出一口氣,緩緩道:
“我看賈文和的心狠手辣之名,真當由司馬懿領之才對。”
張苞嘴角一抽,忍不住地微微轉頭,看了一眼趙廣。
看似靜靜隨侍在馮大司馬身后,實則神游天外的趙廣,戰場的本能讓他敏銳感覺到了什么,立刻回望過來。
看到是張苞,眼中露出有些茫然的疑惑,似乎不明白張家阿兄看自己的目光為何這般古怪。
鎮東將軍開口道:
“司馬老賊這是根本不把百姓當人看,心狠手辣猶不足言其毒,豺狼之性,暴戾恣睢,滅絕人理,可謂貼切。”
自家阿郎背了這么多年心狠手辣的名聲,司馬懿若如此行事就把這名聲奪了去,那阿郎以前除世家而利百姓之事,又怎么算?
休想!
馮大司馬聞言,點頭贊同:
“是啊!司馬懿此舉,確實可稱得上是豺狼之性,暴戾恣睢,滅絕人理。”
屢領大軍作戰,馮大司馬見過慘烈場面,不知其數。
當年焚數萬胡人于山谷都未曾眨眼。
但眼前的場面,竟是讓他心里有些不太舒服。
后世有個叫常凱申者,也干過這么個事。
為了阻止敵人南下,炸開黃河大堤。
洪水直接淹沒約豫皖蘇三省約六萬平方公里,死亡近九十萬人,一千兩百萬人流離失所。
形成長達四百公里的黃泛區,約一千萬畝良田沙化無法耕種,淮河流域排水系統遭永久性破壞。
付出這么大的代價,不過是僅僅拖延了敵人三個月時間。
所以說,古往今來的反動派啊,從來都會有某些共同的德性。
“自古治天下者,須得治水利,司馬懿此舉,無異于是自絕于河北。”
馮大司馬語氣沉緩:
“以偽魏太傅的名義,在偽魏的開國之地,做出此等滅絕人理之事,看來他是打算徹底放棄河北了。”
張苞一聽,立刻問道:
“放棄河北?他這是要直接退到大河南邊?那我們怎么辦?難道就這樣放任他離開?”
“要知道,這一次他南渡漳水,可是率有五六萬人馬,且還有不少乃是騎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