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更有傳聞,漢軍這一次能輕易地攻入幽州,正是有盧氏的里應外合。
不然的話,請問河東翼虎走的那條鮑丘水商道,往日是誰家的商隊走的最多?
可不就是最靠近邊塞的盧氏!
這些日子河北世家的話事人幾乎都到了鄴城,除了盧氏。
于是關于盧氏的傳聞就越來越多,同時前些日子盧氏干了啥事也被扒拉了出來。
大伙這才知道,盧氏原來已經投漢了——而且還是背著他們在暗地里早早地投了。
吾欲曹彼母之!
河北今日的局面,你們盧氏當真是功不可沒啊!
靠著早年跟販履織席之徒結下的那一點情義,一看風頭不對就立刻投,汝彼母之!
吾曹汝母之!
正當眾人在咒罵的時候,又一陣慌亂的腳步傳來,正是上黨馮氏的家生子。
“家主,家主,不好了,那石惡狗到鄴城了!”
上黨馮氏家主聞言,霍然起來,臉色大變:
“什么?!”
還有人沒反應過來:“什么石惡狗?”
“石苞,那個販鐵的賤奴!”
一個名字,讓滿室衣冠頓時悚然。
“販鐵奴怎么會這個時候來鄴城?”
“馮賊,他要干什么?”
“河東?”
提起河東,夕陽余暉透過窗棱將眾人驚慌的面孔映在墻上,猶如百鬼游蕩人間。
在場都不是蠢人。
相反,蠢人做不了世家的話事人。
河東之禍,表面就是屯田客和那些泥腿子暴亂,跟馮某人確實沒有任何聯系。
最多最多,就是馮某人暴民作亂的時候在河邊釣魚,沒有派兵及時平亂。
但那個時候關中一戰還沒完呢,馮某人把注意力全部放在對岸,沒有辦法分兵,誰敢說不對?
沒有證據,做法合乎情理,明面上誰也挑不出錯。
但對于這些人精來說,他們不需要證據,只需要自由心證。
曹阿瞞或許是喜歡屠城,但那是屠得光明正大,而且屠的基本都是蒼頭黔首。
所以世家大族壓根就不在意。
反而像河東之禍這種,根本就是在玩弄人心,不論世家黔首,不分高低貴賤,皆被圈在了河東,被當成了家禽家畜,引而斗之,有類斗雞斗鴨。
這種才是讓世家們打心底害怕的。
他們可以視蒼頭黔首如牲畜,并認為這是理所當然。
但一旦有人把他們也當成了家禽家畜,他們就會憤慨,憤怒,憤恨……
那能一樣嗎?
能一樣嗎!
當年河東之禍,看起來是在釣魚實則是在俯視河東的馮某人,視蒼生如視螻蟻:
幫他釣上來一條河鯉,就出兵救一縣,這是人能說出的話?
把河東大族當成了什么?
河鯉?
在他們這種人眼里,世人大概都是螻蟻,世家可能也就是大一點的螻蟻。
馮某人在河東的表現,非常符合那些傳說中的仙門山門的做事風格。
左慈當年也沒少當眾戲弄曹操。
凡事只看自己好惡和心情,世人在他們眼中無有貴賤。
蠻夷能殺得,能吃得,也能讓他們活得滋潤無比,甚至感恩戴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