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能誅得,能滅得,也能讓他們閉著眼賺大錢,甚至雞犬升天。
所以石苞的到來,在場的人精立刻就有人聯想起了河東之禍。
馮賊……馮賊難道?
他怎么敢!
“噗!”清河崔公猛地噴出一口鮮血,染紅了胸前白須。
昏死過去之前,他死死抓住某個人的衣襟:“快……快派人去盧家那邊……”
崔公的話,頓時提醒了所有的人。
對啊,盧氏雖然投了漢,但河北世家連氣同枝,誰還沒有點人情關系在盧氏那邊?
在這里是沒有辦法見到大司馬了,死守著也沒有意義,還不如看看能不能從盧氏那邊找到門路。
也不知是誰帶的頭,十余人再也不顧不上儀態,突然爭先恐后涌向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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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熙十年九月底,秋風乍起,涼意漸漸變成了寒意。
馮大司馬披了一件大氅,站在期梁渡口,看著岸邊已經隱隱有了結冰的跡象,眉頭有些皺了起來:
“這河北的冬日,來得這么早?”
或者說,今年的冬日,比往年來得更早一些。
對于河北現在的局面,天氣提前變冷,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馮大司馬可以從容地對底下的人說不用擔心糧食,盡量收容流民。
但這個世界終究還是物質的,糧食不會自己從糧庫里長出來。
一部分需要從太行山以東運過來。
一部分需要從河北世家的手中收集。
運過來需要時間,收集更需要時間。
馮大司馬抬頭看向遠處,被組織起來的流民正干得熱火朝天。
沒辦法不熱火朝天,因為消息都傳開了,只要有活干,就不愁吃飯。
至少這個冬天,不會太過于餓肚子——半餓不算餓。
經過這些日子的努力,被掘開的漳水已經修了一半。
但這僅僅是開始。
后面還要清理淤泥,疏通被堵死的水渠,恢復被破壞的水利工程。
雖說漳水的含沙量比不過后世的黃河,但如果不及時清理,任由淤泥沉淀,原本的良田可能會變成下田,可能鹽堿化,嚴重的甚至會沙化。
北邊揚起了煙塵,這是傳騎又送來了消息。
“報大司馬,他們已經距此處已經不足五里。”
“嗯。”
馮大司馬點頭,把目光放得更遠,看向北方。
整個人看起來,竟是有些微微放松了下來。
雖然天氣已經有了轉冷的跡象,糧食已經有些吃緊,但他一點也不慌。
半個時辰后,北方的煙塵再起。
這一次,可比傳騎的揚起的煙塵大得多,來人不少。
得知馮大司馬就在渡口,來人紛紛用鞭抽馬,以最快的速度跑完了最后一段路程。
“太原郭(王)氏拜見大司馬!”
“河東裴(衛)氏拜見大司馬!”
“河南楊……”
……
馮大司馬微微一笑,緩聲道:
“諸公何須如此大禮,請起。”
眾人謝過之后,這才起身。
有人還撣了撣身上的棉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