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太可惜了。
臨門一腳,就能破一朵粉粉嫩嫩的小花苞,何文斌卻被蜈蚣咬死了。
“尸體別留在破廟里,回頭我們把人送到了,說不定回來的時候還要在這里歇腳。也可能有其他的官兵押送罪犯去嶺南,被人發現了不太好。雨停了,你帶幾個人挖個坑把人埋了。”
小兵自然沒有不應的。
云銷雨霽,太陽又重新掛上了天空。天地萬物皆被水洗,眼中景物無不清明。
山林一棵野板栗樹下,被水浸透的泥土,被幾雙大手刨了個淺坑出來。
“夠了吧只要能把人埋住就行了。”
“我看也夠了,大不了往身上堆點土唄。這荒郊野嶺的也沒人,露出來就露出來,豺狼虎豹也能有頓好吃的,我們也算是行善積德啊。”
“可惜了,這么細皮嫩肉的,我還想著等李哥玩膩了,我也來玩一玩,沒想到他就這么死了。”
“別想了,等到押送完這批犯人,還愁沒地方高樂”
“說的也是。”
眾人草草將泥土往何文斌身上一堆,拔了一些野草,搓了搓手上的泥,便追上隊伍,繼續前行。
日落西斜,天邊白云鍍上金邊,山巒之間水霧升騰,如仙似幻。越是往山上爬,視野越發開闊,山河之壯麗收入眼底,當真是美不勝收。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吶。唔,得快點兒,不然天黑了不好下山。剛才那場雨落下來,都不知道坡上的板栗落了多少,不趕緊撿回去,要是這幾天還有雨,只怕會霉爛在地里。”
沈云安背著一個竹編的背簍,步履輕快朝著山坡上去。他一身的書卷氣,瞧著文弱書生模樣,可是背簍的肩帶滑落在臂膀上的時候,卻能透過微微寬大的衣袖下,發現那鼓健的肌肉。
來到這不知名的古代,已有十八年。科舉在即,多撿一些板栗回去曬干磨成粉,和米粉面粉豆粉玉米粉不拘什么粉,炒熟了,用開水沖泡,攪拌成糊糊,就是主食了。
父母在他十三歲的時候撒手人寰,讀書至今,家里留下來的十畝地還剩兩畝。希望今年的科舉一切順利,哪怕只是考上秀才,也能吃國家糧了。要是能夠一路順順利利直達殿試,那就更好了。不求為官作宰,但求當個七品縣令,造福一方鄉里。
思維發散著,人來到坡上,也沒在意腳下一個小小的土堆,眼睛光看向板栗樹上碩大的帶刺板栗球了。
反手從背簍里拿出竹夾,一腳踩上土堆,就要把那個開口的大板栗球夾下來。可是,竹夾才剛剛碰到板栗,突然一雙手從土里探了出來,掐住了他的腳腕。
天接黃昏,山風陣陣,四寂無人突發腳被手抓住了
前世看過的所有恐怖片都從大腦深處翻涌而來。
“臥槽媽啊鬼”
沈云安三魂七魄飛了一半,慘叫一聲,跳腳就跑,豈不料土堆濕滑,頓時一個一字馬新鮮出爐。沈云安這一下叫都叫不出來了,生理淚水盈在眼眶,雙腿收縮、夾緊、跪在地上,一臉死去活來,然后反復以頭搶地。
扯到蛋了。
何文斌從薄薄的土堆里坐起來,一頭亂發,滿是泥濘,只一雙眼珠子黑白分明,他看向沈云安,沈云安雖然沒緩過來,但是仍然警惕的朝他看過去。
兩人目光相對,此時此刻山林四野皆寂,唯有鳥鳴啾啾。然而就在這一瞬,大風驟起,落葉飛旋,狂云翻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