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下已經變成了一片寂靜,沒人見過這樣子的任時闌,直覺有戲可看。
這時課堂的助教修士走了進來,那管事弟子如蒙大赦,對助教道
“嶸大哥,這里有位兄弟對分配的任務不太滿意。”
那個叫“嶸大哥”的男子也是族中的青年弟子,只不過比較年長,已經過了練氣期,所以被派來作為學堂的助教。
他接過簽子看了一眼,又看任時闌
“就這個啊,這個是真人看過的,真人已經同意了,闌兄弟,你還是聽從真人的安排吧。”
任時闌嘴角露出一絲嘲弄的笑容。
真人看過族中給學堂的任務每十天就會分配一次,每次任務數量都不下五百項,分配給一百來號人。
那位只會在早課上搖頭晃腦講經的掌事真人要是能一個一個看清楚,還知道分配給他任時闌的是什么
任時闌把簽子一扔“那這任務我就不領了。”
“哎,你”嶸大哥眼睛一瞪。
任時闌道“既然是真人指定我做的,我就去當面給真人回一聲吧。”
他說著抬腿就往外走,嶸大哥慌忙擋住他“你做什么”
掌事真人當然不會關心這些小事,學堂里所有弟子的任務,都是管事弟子和他這個助教安排的。
這水泥怪的任務又臟又累又麻煩,所以土靈根的弟子都不想接。
按照輪班該接的那幾個弟子,給嶸大哥塞了點好處。嶸大哥就一轉手,把這事派給了軟柿子任時闌。
但沒想到,軟柿子變鐵板了,還敢去找掌事真人。
這要是讓真人知道,他一貫以來的暗箱操作不就都暴露了嘛
想到這里,嶸大哥忙道“算了算了碰到你這樣的算我晦氣”
于是任時闌這一回作了輪空,回到自己的座位,周圍傳來竊竊私語。
那管事弟子又將剩下的任務派完,跟著助教一起離開了課堂。
任時闌只當聽不見周圍聲音,靠在椅子上,翻起了手里的話本。
旁邊忽然傳來一道輕描淡寫的聲音“真不愧是傍上了黎氏長公子的人,這架子擺得可真大。”
任時闌翻書的手一停,把書放了下來。
本來以為今天晦氣該到頭了,沒想到這兒還有呢
他慢條斯理地站了起來,走到那說話之人的面前“你這是說我呢”
說話的這人,任時闌記得是任家的親戚,名叫藺星。
這個藺星雖然不是任氏弟子,待遇卻比任時闌這些旁支弟子還要好,從身上的穿戴到面前桌上的筆墨紙硯,茶水點心,都是上等貨色。
只因他的背后,是任家家主的次子任奕。
任奕喜歡俊俏的少年,藺星便是他的男伴之一。只不過金主往往喜新厭舊,如今任奕在外面又得了新人,漸漸地冷落了藺星。
藺星一肚子的郁悶,正到處找人發泄,看到任時闌,不免又想到前一陣對方跟黎瀛來往密切的事。
藺星知道任時闌是個脾性軟弱的人,似笑非笑道“不說你說誰呢聽說前陣子賬房的人給你送玉佩,你就把人好一通發落,還逼著人家給你送錢,以前都不知道闌兄弟這么厲害。”
任時闌打量著面前這個花孔雀般的男子,怎么看怎么感覺對方像甄嬛傳片場出來的。
藺星的桌上還擺了一碗熱氣騰騰的粟米雞絲羹,應該是現成讓外面的廚房做好,給他送過來的。
任時闌語調溫柔地說“既然知道我厲害,你還說話”
說著,他拿起那碗粟米雞絲羹,一翻手蓋在了藺星頭上。
“啊”
花孔雀發出一聲花容失色的尖叫,跳了起來。
那粥米從他打理得油光水亮的頭頂流進眼睛里,又是燙,又是看不清東西,登時跳著腳去抹臉。
那樣子,倒像是手舞足蹈,惹來四周一陣隱隱的笑聲。
藺星一下又是氣又是恥辱又是恨。他倚仗著任二公子的威風,在學堂里一向沒人敢惹,自認比起任時闌這類沒有天資的旁支子弟不知道高出多少倍,哪里想得到對方居然敢先動手。
藺星把眼睛抹干凈,氣得發抖道“你算什么東西也敢打我”撲過去就要揪任時闌的領子。
任時闌看著他頂著一頭黃黑白的粥米撲過來,閃身躲過,然后回手就是一拳。
正中面門。
“啊啊啊”藺星捂著他引以為傲的鼻子,這下臉上的粥米跟鼻血混在一起,真是好一碗豬血豆腐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