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這位年過五旬的田聰竟然一口氣連下四城,氣勢如虹,觀禮之人一片大嘩。
道家形勢一片大好,十五位弟子喜形于色,而儒家處境愈加危急,十五位弟子則是面色鐵青。
經過短暫的商量,儒家十五席之中走出一個年逾六旬,眉眼方正的老頭。
一見此人,肅王頓時大喜:“張師傅出場了,這次定能挽回一局!”
這老頭名叫張宗年,乃是東籬先生的親傳弟子,官居殿閣大學士,是諸位皇子的老師之一,自然也就是裕王和肅王的老師。
在肅王看來,這位嚴師胸中自有韜略,豈是一個山野之人能夠相比?自然是信心百倍。
然而徐銳卻并不這么看,辯論場上很多時候考驗的不是學識而是機辯,若沒有敏捷的思維,即使學問再高也發揮不出來。
而皇家選師,自然會找那些大氣穩重之人,這種人本身性格沉穩,又浸淫官場多年,習慣了謀定而動的思維模式,少了幾分銳氣和鋒芒。
更別說他們早已年過半百,從生理學的角度來說,大腦已經處于衰退的低谷,不得老年癡呆已經謝天謝地,又能有多敏捷?
反觀那個什么田聰,雖也是個老頭,卻比張宗年年輕十歲,再加上他一看就是專業選手,各種老辣的套路爛熟于胸,時不時就會挖個坑,著實不好對付。
正想著,徐銳突然瞟見黃正元也是眉頭緊鎖,全然不似二位王爺信心百倍,便意識到他也不看好這場辯論的結果。
辯論的走勢與徐銳分析得大同小異,剛一上場,兩人打過招呼,田聰立刻變了臉色,指著張宗年厲聲喝道:“汝身居高位,取為我,拔一毛而利天下,不為也!”
這話的意思是說張宗年身居高位,能付出很小的代價造福世人,卻摳門得不肯犧牲。
被人指著鼻子大罵,張宗年自然心中有氣,但臉上卻沒有絲毫異色,而是沉下心來,思考著如何應對。
可還不等他說話,田聰又道:“汝為我,是無君也。汝師兼愛,是無父也。無君無父,是禽獸也!”
田聰罵張宗年自私,目無君上,罵東籬先生兼愛,眼中沒有父輩,二人是無君無父的禽獸。
兼愛、非攻本是墨家學說,但朱震在整合儒家思想的時候借鑒了大量其他經典,將兼愛思想融入儒家學說重新解釋,這才會有此一說。
但田聰的話其實是**裸的人身攻擊,徐銳沒想到辯論場上還能直接問候別人祖宗,頓時大開眼界。
張宗年養氣的功夫還算到家,被田聰破口大罵,卻絲毫不亂,挑開話題。
“儒家尚禮法,重仁義,乃是經世之學,不似你道家玄之又玄,徒增談資耳。”
田聰道:“愿聞其要。”
張宗年道:“要在仁義。”
田聰道:“請問,仁義,人之性邪?”
張宗年道:“然。君子不仁則不成,不義則不生。仁義,真人之性也,又將奚為矣?”
田聰道:“請問,何謂仁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