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慶淵聽著盧東卿的循循善誘,心中千回百轉,天人交戰。
盧東卿端坐馬上,不再說話,大大方方地給鐘慶淵留下猶豫的時間,既然鐘慶淵是王爺看重都的人,那么盧東卿可以肯定他一定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終于,鐘慶淵長嘆一聲,抱著小春跪了下來,朝著烈焰中的山村遙遙一拜。
眼見此景,盧東卿稍稍松了口氣,沖周圍的人使了個顏色,幾個親兵立刻下馬,拔出馬刀朝鐘慶淵圍了上去。
鐘慶淵摟著小春,余光突然瞥見那幾個親兵,頓時重新握緊手中的鐮刀,朝他們一指,冷冷道:“你們想做什么?”
盧東卿搖了搖頭,盯著小春道:“青玄,你難道忘了,斬草必須除根?”
鐘慶淵搖頭道:“我沒忘,但我這條命是她救的,恩將仇報已經心中有愧,又怎能干下那等禽獸不如之事?”
盧東卿勸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無毒不丈夫啊!何況事情已然如此,等她醒來,你又要如何面對她?”
“我不管!”
鐘慶淵咬牙道:“如何善后是我的事,今天誰敢對她不利,我便要他抵命,就算到了王爺那里也一樣!”
親兵們為難地望向盧東卿,他臉色一變,死死盯住鐘慶淵的雙眼,鐘慶淵則寸步不讓,堅決地回瞪過來。
似是感受到鐘慶淵的決心,盧東卿思索片刻,終于無奈地擺了擺手算是同意。
自此,流青山一戰之后,南朝第一少年勇將死里逃生,踏上了回家的旅程。
不知過了多久,小春幽幽醒來,發現自己正趟在一輛馬車之中,鐘慶淵靠在一邊輕輕地拍著她的后背,很輕,很柔。
小春心中流過一陣暖流,可緊接著便回想起村子被烈火吞沒的一幕,頓時心中大痛,情不自禁地流下淚來。
小春本就堅強善良,有了這段時間的緩沖,她雖然還是痛徹心扉,卻已經沒有了當初的激動,而腦子一旦活泛起來,也就大致明白了一切。
“村里人都死了對嗎?”
小春扎在鐘慶淵懷里,幽幽地問。
鐘慶淵渾身一震,點了點頭。
小春看著他,又問:“是壞人干的,對不對?”
鐘慶淵臉色一僵,卻還是點了點頭。
小春慢慢把頭枕在他的胸膛,喃喃道:“大牛哥,你是好人對不對?”
拍著她后背的手掌微微一滯,停頓了整整一息才又重新拍了下來。
“是,大牛哥是好人……”
鐘慶淵愣了好久,才違心地講出了這句慌話,沒人知道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左手死死掐著自己的大腿,捏得一片青腫。
小春好似完全沒看出他的異樣,伸出雙臂輕輕環住了他,像是自言自語一般輕輕地說:“小春沒有家人了,從今往后大牛哥便是小春的一切。”
鐘慶淵心中一痛,喃喃道:“誰說你沒有家人?從今以后,我便是你的家人,有我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好……”
小春輕輕點了點頭,嘴角勾起一抹甜甜的笑容,雙目之中卻止不住地流著淚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