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尋常的刊印書籍不同,這本《大禮記》字跡清晰,裁剪整齊,裝訂精美,堪比皇家典藏。
“這是?”
盧林山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疑惑地問徐銳。
徐銳反問:“聽聞大人乃是西川大儒,曾為四書做注,只是苦于刊印成本太高,且質量太差,一直不能將心中所學廣播世人,于是在下便想請盧大人看看這本書刊印如何?”
盧林山感慨道:“刊印自然尚佳,只不過如此精致,成本必然不菲,刊印數量必定有限,若不是大夫子這等圣賢,仍舊難以廣播啊。”
徐銳笑道:“若在下告訴您,刊印這樣一本《大禮記》所需不過十文,而且只要一個小作坊,一日便能刊印上百本呢?”
“此話當真?這怎么可能?”
盧林山豁然大驚,不可思議地望向徐銳。
徐銳笑瞇瞇地說:“大人不必驚訝,刊印此書的機器已經上路,不日便會到達西川,這便是下官送給盧大人的見面禮。”
盧林山呼吸一窒。
他出身名門望族,又是當地大儒,向來清高自傲,等閑的禮物看都不會去看一眼,更別說收下。
然而著書立說廣播天下,乃是每個學術大拿的畢生夢想。
可悲劇的是,這個時代印刷技術落后,大量刊印書籍的成本十分高昂,除了國家行為之外,私人印刷的規模極小,所以即使是他也一直苦惱不已。
面對這樣的見面禮,盧林山心中十分掙扎,但卻怎么也講不出拒絕二字。
徐銳見他雙手顫抖,感嘆道:“大人,咱們都是讀書人,所謂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書讀好了許多不可能都會變成可能。
就好像方才的寶刀和神筆,其實都是下官閑極無聊時的信手之作,實在登不得大雅之堂,只好拿來湊個趣。
倒是大人一身才學,若能用下官設計的這套刊印機器廣播學問,才是大功德一件,下官還等著看您的書呢。”
說完,徐銳朝盧林山行了一禮,自顧自地走了。
盧林山渾身一震,這才明白,徐銳不是什么暴發戶,而是別人眼中的寶物對他來說不過是一件玩物而已。
多少年來,一直被他應以自傲的家世和才華,竟在這一刻有了一絲自慚形穢的錯愕。
他的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一個荒謬的念頭,難道千年傳承的世家底蘊,還比不過一個弱冠少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