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怕是有風吧。”
不遠處的樹梢上,另一個士卒緩緩收起手中的長刀,自動解除了警報。
“我明明看見灌木一直在動,已經好一會兒了,怎么會是風?”
年輕士卒猶自不信,睜大眼睛在漆黑的灌木叢里翻找起來,像是一定要找到驚動灌木叢的罪魁禍首。
“那就是兔子、老鼠一類的東西,早就跑了,你上哪找去?”
不遠處的一顆老樹背后,又走出了一個士卒,同樣收起了長刀,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不可能,灌木動得這么厲害,絕不是兔子或者老鼠。”
說著,他從地上撿起一截被他砍下的灌木湊到眼前,灌木的表面似乎被什么東西來回刮擦過,已經磨破了皮,露出了里面細嫩的部分。
“咦?這是……喂,三哥你快過來看看。”
年輕士卒微微一愣,轉身呼喚著同伴。
然而漆黑的叢林里一派死寂,就連鳥叫都沒有,更別說同伴的回應。
“三哥,三哥?”
年輕士卒心中一緊,不禁提高了聲音又喊了兩聲。
“壞了……”
還是沒人回應,他握刀的手漸漸用上了力,佝下身子,兩只眼睛仔細朝四周打量,做好了隨時應對敵人的準備。
“三哥?黑狗哥?”
年輕士卒越來越緊張,下意識又喊了一聲,可是周圍仍舊安安靜靜,沒有絲毫回應。
“難道敵人就在附近,已經解決了他們?”
年輕士卒手心漸漸冒出汗來,因為太過緊張,渾身都在輕輕顫抖。
然而就在他快要繃不住的時候,老樹后的黑影又突然竄了出來,一聲熟悉的呵斥傳了過來。
“還不快走,鬼叫什么?一會兒把軍頭叫來,今晚的餉銀又要沒了!”
“呼……”
年輕士卒聽到他的聲音,非但沒有絲毫不悅,反而松了口氣,把腰刀收回了刀鞘。
但就在這時,他突然注意到三哥曾經停留的那根樹梢下似乎有什么動靜,下意識地回頭望去,只見樹根旁似乎有團黑乎乎的東西,不知是什么。
“咦?”
年輕士卒不敢怠慢,重新拔出長刀朝那團黑影模去。
他慢慢走近,可黑影還是一動不動,年輕士卒幾乎已經確認那是個死物,只是出于謹慎的習慣才沒有中途折返。
越來越近了,漆黑的樹林中已經能看清那團黑影的輪廓,好像是個人靠坐在樹根上。
他眉頭一皺,一步跨了過去,終于看清了那團黑影的模樣,頓時悚然大驚。
原來那團黑影不是別的,正是剛剛還在樹梢上的三哥,此時他雙目圓睜,鮮血灑了一地,竟是在無聲無息中被人割破了喉嚨。
“啊,三哥死了,黑狗哥,有敵人,有敵人!”
年輕士卒渾身顫栗,本能地朝黑狗哥所在的那顆大樹跑去,然而黑狗也一動不動,仿佛站在那里冷冷地望著他。
他心中生出一股不祥的預感,但驚慌之下卻并未多想,直到一口氣跑到黑狗面前,瞳孔頓時猛地一縮。
方才還在講話的黑狗哥左胸前插著一支拇指粗細的長箭,將他牢牢釘死在樹干之上,遠遠看去就好像和方才一樣站在那里,冷冷地看著自己。
“黑狗哥!”
年輕士卒目眥欲裂,下意識向后一退,后背上突然傳來一陣劇痛,渾身的力氣仿佛被瞬間抽干,雙腿再也支撐不住身體,一頭栽倒下去。
明明摔得很慘,但背上的痛感反而越來越淡,意識也漸漸開始模糊。
突然間,他看見附近的灌木叢里鉆出無數黑影,像是傳說里收割陰魂的鬼使一般,無聲又冷酷地默默前進。
他們好像都有自己的目標,除了其中一個向自己徑直摸了過來,其他人甚至沒有朝他看上一眼,而朝他摸過來的那個黑影熟練地抽出匕首,毫不猶豫地刺向了他的咽喉。
在最后一刻,年輕士卒看見了掛在黑影腰間的麻繩,麻繩的紋路與灌木上留下的痕跡一致。
原來是這根麻繩拉動了灌木,才讓灌木一直在微微聳動,自己一刀斬斷灌木之后,麻繩便被迅速拉回,怪不得自己找不到搖動灌木的東西呢,這是個陷阱啊……
在斷氣之前,年輕士卒腦海里冒出了最后一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