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卿不必悲傷,人力有時而窮,旦求無愧于心,朕登了帝位,以天子之尊守衛國門,雖成了亡國之君,無顏面對列祖列宗,但朕戰死沙場,也算問心無愧,這一生,無悔了!”
遼王輕輕拍著湯懷信的肩膀,安慰到。
湯懷信號啕大哭,越發傷心。
遼王卻拄著天子劍緩緩站起身來,朝越來越近的南朝大軍望了一眼,緩緩拔出寶劍,這一瞬間,他終于有了幾分當年宏威皇帝的那股帝王之氣。
“朕輸給了天命,但不會輸給任何人!”
遼王握著寶劍指天長嘯一聲,然后猛地回劍往自己的脖頸抹去。
鮮紅的熱血灑在潔白的雪上,猶如綻放出一朵朵燦爛的花,可伴隨燦爛而生的卻是一條生命的逝去,以及一個短暫時代的徹底終結。
遼王轟然倒地,雙目依舊望著遠方,仿佛放心不下這片即將改旗易幟的土地。
“皇上!”
湯懷信大吼一聲,突然猛地縱起,一頭撞在遼王方才坐著的那塊石頭上,頃刻之間腦漿崩裂,鮮血橫流。
雪越下越大,而大魏卻越來越冷。
長興城,剛剛建好的永安宮里,裕王裹著一件大氅焦急地來回踱步。
這些日子也不知道他究竟經歷了什么,同短短的幾個月前相比,他的模樣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此時的裕王精神萎靡,身體也瘦了不少,眼窩和臉頰都深深地凹陷下去,就好像得了重病。
宮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腳步聲,黃正元披著風雪走了進來。
“啊,黃卿你終于來了。”
見到黃正元,裕王的雙目之中總算多了點神彩,一個健步沖到黃正元身邊,拉著他的手。
“參見圣上!”
黃正元依舊沒有任何波瀾,沉聲向裕王行禮。
裕王卻是等不及了,急切地問:“黃卿,可有戰事的消息?”
黃正元點頭道:“武陵王的前鋒已經打過了冬欄堡。”
“又敗了?!”
裕王一屁股跌坐在地,臉上突然爬上一抹憤恨,怒道:“司馬尚敗了十五萬人敗了,黃渡二十萬人敗了,眼下寶親王整整五十萬人又敗了,朕要他們有什么用?!”
說著,裕王愈發憤怒,握拳道:“無能誤國,這是無能誤國!朕要治罪,朕要治他們的罪!”
黃正元嘆了口氣道:“不用圣上治罪了,寶親王已經戰死了……”
“什么?!”
裕王臉色一變,仿佛瞬間失神,喃喃道:“怎么會,怎么會連寶親王都戰死了……難道,難道大魏真的在劫難逃了嗎?”
說這話的時候汪順站在遠處,望著黃正元的目光中閃過一絲怨毒,還有一抹極其隱秘的復雜。
黃正元自然不會注意到汪順的眼神,他對裕王道:“圣上,武陵王的大軍恐怕不日就會抵達長興城,臣有個主意,或可保全大魏。”
“黃卿有主意?還不快快說來?”
裕王聞言頓時大喜。
黃正元湊到裕王耳邊輕聲低語了幾句。
“什么?!”
裕王突然瞪大雙眼,大驚失色,忍不住驚呼一聲。
不等裕王開口拒絕,黃正元立刻跪下,瞇著雙眼道:“圣上,這是唯一的辦法!”
裕王渾身一震,面無人色。
黃正元朝身邊的小宦官招了招手道:“圣上犯病了,快給圣上用藥。”
小宦官早有準備,連忙捧著煙槍走了上來。
裕王聽見“藥”字,仿佛立刻便把一切都拋在了腦后,一把抓過煙槍,大口大口地吸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