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紹燮眨眨眼,他問蕭融“蕭弟的意思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我們以靜制動,在合適的時機,做那勤王護駕之人”
蕭融肯定的點點頭。
虞紹燮忍不住的笑起來,雖說他離開南雍選擇來到鎮北軍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已經拋棄了朝廷,可拋棄朝廷不等于拋棄皇族,在內心深處,虞紹燮還是希望賀家人能夠立起來,將這風雨飄搖的局面徹底穩住,如果真出現了那樣的情況,他一定會狂喜著回到南雍,或是他更懷念的長安。
多數士人的想法都是跟虞紹燮一樣的,他們認為世上充滿了亂臣賊子,本來好好的朝廷就是被這群人才折騰的烏煙瘴氣,一點希望都看不到。他們的怒火永遠都指向大臣,卻不會指向坐在皇位上的那個人。
當然,如今的小皇帝確實是十分無辜,他太小了,也什么都沒做過,但這群人的想法不止是這幾年形成的,哪怕那個蠢笨如豬的光嘉皇帝還活著的時候,他們也是這么想的。
人只要想找借口,那就什么借口都找得到,無論是多么可怕的一個人,都能輕易的被洗白。比如他們可以說光嘉皇帝不是皇后生的,是妃子生的,妃子去世早,后來撫育他的人沒有把他教導好;也可以說國家太動蕩了,要不是底下人欺上瞞下,做朝廷的蛀蟲,光嘉皇帝怎么可能對百姓疾苦一點都不知情。
總之,千錯萬錯都是別人的錯,皇帝一點錯沒有。
這就是皇權對人的洗腦。
蕭融知道這一點,卻也不能責怪他們,時代如此,他們接受的教育便是如此,隨著成長,
一個人的觀念就此定型,蕭融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去一個個的掰正他們,更何況,掰正不一定是好事,太過超前的觀念只會給一個時代帶來毀滅性的打擊。
因此為了照顧這些人的想法,也是為了讓事情變得更加容易一些,保護小皇帝、善待前皇族都是勢在必行的事,蕭融打出鎮北軍從未打過的擁戴正統旗號,便是為了后面的這一步做準備。
但他好像已經發現了,高洵之對于這一點不是那么能接受。
虞紹燮興奮的又問了蕭融幾個問題,他也有了一些靈感,甚至想要回去寫一篇文章來操縱輿論,蕭融自然是對他鼓勵的笑。虞紹燮激動的走了,高洵之卻還是坐在這。
說到底虞紹燮還是個年輕的士人,又來自南雍,他的立場本就不是那么堅定。而高洵之不一樣,他來到鎮北軍的時候還沒有南雍這種說法,屈云滅痛恨鮮卑痛恨朝廷是因為他過去經歷的那些事,而不管屈云滅經歷了什么,高洵之通通都跟他一起經歷了,而且更加深刻,畢竟那時候屈云滅還只是個孩子,很多事都不懂,高洵之卻已經是成年人了,所有喜怒哀樂,他都完整且錐心刺骨的品嘗過。
蕭融默默的坐著,他不說話,高洵之也不說。
但高洵之并不是在責怪他,他只是在思考,如何措辭才能不讓蕭融感到泄氣。
高洵之當真是一個十分溫柔的長輩,連虞紹燮這種憤青都能在他面前老老實實的,而在蕭融出現之前,他也是唯一一個能勸屈云滅幾句話的人。
不知為何蕭融突然感到了幾分心虛,許多事他不在意卻不代表他不知道,他其實知道自己貿然為整個鎮北軍做了決定,會有一些老人感到不快,他知道、卻還是要一意孤行,且直接忽視了這群人,只因為他們人數不多。
高洵之處處思考蕭融的感受,但蕭融很少會考慮他的心情,一般而言蕭融也不會在乎這些,因為他一向如此,他不是只忽視高洵之,他忽視這個世上的所有人。
但只有高洵之能讓他感到心虛,畢竟人心都是肉長的,高洵之對自己的好,蕭融都是看在眼里的。
就這樣,這兩人一個心虛著,一個尋思著怎么開口,終于,這安靜的局面被打破了。
高洵之“阿融,這勤王護駕一事”
他后面的話還沒說完,蕭融卻再也受不了了,他深吸一口氣,大聲說道“等他們打的不可開交了才會勤王護駕孫仁欒能挾天子以令諸侯,大王也能屆時把小皇帝藏起來,打散整個朝廷之后再想辦法,不管是威逼還是利誘,一定讓小皇帝寫下禪位的圣旨我這樣做都是為了大王為了鎮北軍,我不是為了那個姓賀的小毛孩”
高洵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