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鄭氏嚇了一跳。
許仲山反應慢,掀開眼皮見是許活,大著舌頭訓斥“你的教養呢竟然擅闖父母的屋子”
他腦子還糊涂著,說完看向鄭氏,確認“是不嗝是不是沒敲門”
鄭氏埋怨許活,“榮安,怎可不敬父母,貿然闖入。”
許活隨手帶上門,夾著寒風踏進來,冷聲道“琉璃盞和翡翠頭面如何夠,不如我一把火把侯府燒了,為父親母親助興。”
鄭氏瞪大眼,緊接著便氣惱道“你渾說什么呢怎么能說這種玩笑”
許活一甩后擺,自顧自地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三指捏著杯子,沖他們一敬,用一種游戲人間似的譏諷口吻道“欺君之罪的鍘刀一直掉在頭頂上,與其不知道什么時候落下來,首尾分離,一無所有,及時行樂夠本,咱們就一起一了百了不是正好”
“誰夠本”許仲山忽地拔起來,指著許活醉罵,“放屁老子才不會夠本兒”
許活冷冷地看著他。
她一雙眼睛,乃至于眼神,都和老侯爺極像。
許仲山恍惚間好似看到了過世幾年的爹,不由地打了個激靈。
鬼可怕,爹也可怕。
他嚇得酒醒了些,發現面前只是許活,當爹的顏面受損,怒了一下,“你要是個兒子,怎么會有這些麻煩”
鄭氏聽了,也幽幽道“你說你怎么就不是個兒子呢”
許活神色愈冷,目光森森地看著夫妻二人,“你們真是愛口無遮攔,憑白惹人不快。”
鄭氏觸及她的目光,想到什么,微微瑟縮,又有些怨恨升騰,手抓住許仲山的手臂,越來越緊
“嘶”
許仲山痛得吸氣。
鄭氏一驚,忙松開,輕柔地揉。
許仲山收回手臂,收起齜牙咧嘴的表情,色厲內荏地瞪視許活,嘴里還放狠話威脅“許榮安你、你別忘了你是誰的種”
“別以為在你祖母和大伯面前裝得孝子賢孫的人模狗樣,就能不將我這個親爹放在眼里,我告訴你,我讓你有機會當上世子,就能讓你一無所有”
他放完話,又一副要打人的架勢,桌上有茶壺杯碟,身后有枕靠,仍然在忙忙活活地四下尋趁手的物件。
鄭氏一面去拉他勸他,一面又勸許活趕緊低頭,好像在說和,話里話外卻暗示許活不認錯便是不孝。
許活不動如山,冷淡地看這鬧劇。
他們從來就是這樣。
許仲山嫉妒長兄是侯府繼承人,將會得到爵位和侯府大半家財,自己卻不上進,反而看大房沒有生出男丁,就起了自己生兒子繼承侯府的貪念。
跟妻妾努力好幾年,只生出她這么個女兒,膽大妄為地想了個以假亂真,先斬后奏的主意,還自以為“絕妙”,等到大張旗鼓地宣揚完,滿京城都知道平南侯府有繼承人了,他又慌了。
他有膽子闖禍,沒本事承擔,推卸責任倒是很有一套,跑到老侯爺面前認錯。
老侯爺大發雷霆,重罰完,還得給兒子擦屁股。
侯府需要一個繼承人,縱是假男丁也是侯府血脈,老侯爺認下了許活這個“孫子”,直接抱到身邊親自教養。
許仲山呢,甩掉麻煩,養好傷,又毫無負擔地享樂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