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條微信的問與答,被栗清圓及時拍到自己手機上了。對方是誰,她絲毫不關心,她只關心,“如果我沒有看到,你還要騙我到什么時候”
“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哪樣。你盡管說,我在聽,季成蹊。”
“我和她什么都沒有。”
“什么都沒有,那是你們男人的鑒定標準。如果我這樣和另外一個男人來往,我是死活講不出這句什么都沒有的。”
季成蹊一臉鐵灰并沉默。
就在這沉默的幾十秒里,栗清圓做出了最后的決定。“分手吧。”
他與她高中起就遙遙追逐的十年,在栗清圓26歲生日的這天,畫個句號,也算是告一段落。
季成蹊向來反感公共場合大聲喧嘩、甚至宣泄個人事務的那種情緒不穩定的人。
此刻,冷靜的他有點不認同不接受。當著她的面,把那個女生微信刪掉了。也把手邊準備給栗清圓父親的禮物拿到桌面上。“圓圓,我很清楚自己要什么,我從頭到尾,只愛你,只想尊重你的父母”
栗清圓端拾起碗筷,大口吃起菜來。她想試試做個不自律的、貪吃的人,到底是個怎樣的感覺。直到他們的季校草,季醫生說出這樣可笑的話時,她是一口都咽不下去了。
她父母早已分開。為了上市一中的重高,栗清圓才又回到父親身邊生活。可能天底下,只有她這一對父母離婚后沒有變成怨偶,而是凡事有商有量。向女士也說過,我除了和你爸性格不和不能做夫妻,原則上,你爸是再好不過一個男人了。
栗清圓兩頭接受的教育,父親節制是安;事緩則圓。母親這天底下你自己都不愛你自己了,那就等著被作踐吧。
她從小到大在同伴、同行眼里,都是富足的、樂天的,足足有教養的。
今天,在這樣一個時興緊俏的飯店里,她把吃在嘴里的菜全吐回骨碟上。
這在不遠處鄰桌的客人看來,在邊上一絲不茍正裝等待為客人服務的侍者眼里,都是驚悚的,難看死掉的。
栗清圓喝一口水漱口,并不看對面人,只冷淡張口,“你如果對我還有起碼的尊重,就請你現在離開。對外也請幫忙正名,我們是和平分手。因為不怕你笑話,即便這一刻,我也心高氣傲難承認,我這么多年掛在嘴邊賣弄的所謂男友,對我是最大的背刺”最后一個尾音,栗清圓咬重了些,牽著她的聲調不自覺地揚高了。鄰桌一對情侶看笑話似地頻頻側目。
季成蹊下意識地驟了下眉。
栗清圓置若罔聞。他來之前,她不理智地點單那會兒,原本還想著這最后的晚餐,她干脆報復他一下,多點些,甚至要了瓶價格不低的酒。然而,既定事實眼前,栗清圓只想罵自己,幼稚,原來情感斷舍離上,她遠沒有她母親來得瀟灑利索。
她開那瓶白酒的時候,季成蹊看不下去了,起身要往她這邊來。栗清圓終究破防了,做了他平素最不喜歡的那種情緒很不穩定的人,“我叫你滾你非要我把話說臟說臭才甘心嗎”
站著的人被這樣陌生的栗清圓恫嚇住了。一半周遭目光,一半醫院臨時來電,終究,他離開了。離開的很“不得已”,他說他們先冷靜一下,晚點,他再給她電話。
栗清圓連吞兩口白酒,嗆得涕淚全下。
一瞬的腦子混沌,如同當頭棒喝其實,也許從很早開始,他這樣理所當然地拋下她去時,他們之間那所謂的愛情已經死了
師大附中那年新生入學典禮上,季成蹊作為高三優秀學生代表上臺發言。栗清圓淹沒在那成千上百的隊伍里,她連他樣子都沒認真看清楚,只在周遭女生雀躍的私語里聽明白了,臺上這位是他們師附中初中部、高中部無不認可的校草。
栗清圓高一的班主任是季成蹊的堂哥,學校籃球場上經常看到這對堂兄弟趁著周六沒課的時候一起打球。某天,季老師他們在小賣部遇到了栗清圓,他要請栗清圓吃冷飲,栗同學避之不及地搖頭。季老師堅持,說因為他好幾次自習課上批試卷就近原則、順走了坐第一排栗同學的紅筆,當事人都甘愿吃啞巴虧。
那天,老班當真請栗同學吃了個甜筒。再和善可親地問他的學生來買什么的,栗同學一手握著那個補償的甜筒,一手攤開她掌心很是棘手的紅筆。
邊上的季成蹊笑歪了身。他后來一直說栗清圓是個冷面笑匠,看似不聲不響的,實則很會放冷槍
服務生過來遞已經結過賬的小票,還捧過來一盒栗子奶油蛋糕。自然是季成蹊買過來的。
他和栗清圓在一起后,一直有在買這款,理由無他,這款蛋糕里有“栗清圓”
他正式跟她告白那天,秋后微雨,連腳下的草地都是松軟的。栗清圓正好買了一袋糖炒栗子,他送她回家。二人一路從地鐵到公交,說了許多,最后她家門口,季成蹊湊過來,栗清圓局促得很,那什么,手足無措之后,推脫吃了栗子嘴巴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