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項這才有點回過神來,仍舊氣不過。她是女人,里頭又是自己的女兒,冷不丁地出了這樣的事,她這個心跟熬油一樣,只恨那個季成蹊。也恨自己,沒長眼睛,沒看透那個人的本質。簡直比吃了蒼蠅還惡心。
稍微平心靜氣幾秒鐘,再輕聲問老栗,“到底是怎么發現的啊,是圓圓撞見了她前些天光問我男女微信的事”
栗朝安昨晚沒睡好,一早起來就頭疼,他戒安眠藥好多年了。眼下,翻藥柜,找出一顆緩釋片來吃。至于前妻絮絮叨叨的細節,他不予回應。只告訴她,“夜里她起來,一個人蹲在冰箱門口,三點多,吃了兩盒冰淇淋。”
栗朝安這么說著,向項的眼淚就下來了。氣不過,咬緊牙關,罵眼前人,“你去打他一頓,我才服你。”
栗朝安抽一張紙巾給她,隨即冷冷淡淡的口吻,“嗯。說不準,我哪天不干了,我就去一趟。”
向項拿紙巾捂臉,瞥老栗臉色陰沉沉的,不再說話。畢竟,從前他自負意氣的代價太大,向項覺得他這都一把年紀了,還為難他干嘛。
客廳吊頂上的風扇開到最大。嘩嘩地,晃得她眼花,也有點迎風淚。她要他把頂扇關了,開空調。
就是這個時候,栗清圓起來的。
廳里兩個人跟作賊似的,各自錯開些距離。向項率先和女兒說話,“我們吵到你了”
栗清圓第一時間往衛生間去。一面走,一面搖頭,“餓了,也要上廁所。”
向項怪她,“哪有人家吃和拉一塊說的。”
栗清圓洗漱出來的時候,栗朝安已經把早飯端到桌上,破壁機里正在打炒熟的小麥,為了口感更好些,還加了些核桃里頭。
他問女兒,“吃粥還是吃焦屑”
栗清圓回房拿手機。向項瞥到她蓬頭之下,兩眼烏青,還有夜里貪吃,臉上的浮腫。一時氣也一時心疼。終究,她熄火、妥協了,妥協了栗朝安的無為之道。就算把那個季成蹊喊過來,罵一通還是打一通又能怎么樣。鬧掰的感情能回來女人看重什么,向項再清楚不過。
坐到桌邊,栗清圓表示兩樣都可以來點。她好餓。
向項這么多年都是秉持養生之道。她也一向督促女兒,少貪吃那些低級碳水。圓圓在她那頭,早飯從來不吃稀飯粥這類升糖尤為快且沒什么營養的碳水。
無奈,栗朝安他就是個土的。向項越不信奉的,他越擅長。
圓圓挖咸鴨蛋弄得筷子上的油都流到手上來,向項扽紙巾給她,也嫌棄得很,“少吃點咸啊,臉都有點腫了。”
故作鎮靜的人不置可否。只問向女士,怎么有空過來了,周末島上生意該是很好的。
向項歸歸齊頸的短卷發,陪著女兒裝糊涂,“找你趙阿姨喝早茶的。順道來看看。”
頂上的風扇還在呼呼刮著,她瞥一眼老栗。后者即刻領悟,說早上才拖地過一遍,由著地磚散散氣味。
向項想起他剛才的話,“誰要過來啊”
栗朝安沒告訴她的意思。只盛了半碗粥遞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