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汪春申想喝酒了,馮鏡衡都會挑時間滿足他。
雨停了,庭院里滿地的三角梅。
汪春申聽那最后一耳的雨,一口熱黃酒滾喉而下。明明三伏天還沒過,站在懊糟的熱暑廊下居然一身的冷戰。他想回頭說什么的,被歪躺在椅子上的馮二搶白了。藤椅上的人已是酒過三巡的醺醺然,他問汪春申,“柏榕酒店那幅畫是你的吧”
汪春申聞言,沒明白馮二的意思。
馮鏡衡便沒頭沒腦地提起半個月前他在柏榕那里談事,他們頂樓墻上有幅畫,印章是他汪春申的。總不至于這種集團酒店還掛贗品。
汪春申說不知道。他賣出去那么多畫,誰去一件件記住買主。
馮鏡衡也不了了之了。
倒是汪春申好奇起來,“什么樣的”
馮鏡衡酒意更濃,瞇了瞇眼,搖頭表示沒太注意看,“應該是幅雪夜圖。”
汪春申笑話,“我是問,和你一起的人”
馮鏡衡面上一怔,覷著微紅的眼睛盯對面人,沒說話。
汪春申索隱有理有據,“半個月前的事,倘若是生意伙伴感興趣,你早問我了。可見不是,與生意無關,但是能讓馮二瞜一眼沒來得及細看,除去生意經濟便是女人。”
馮鏡衡嗤之以鼻,“你這不可一世的口吻還真是和老馮如出一轍。”
對面人再補一刀,“嗯,你還沒有反駁。”
馮鏡衡落于下風也不跌面,反倒是坦坦蕩蕩,“女人又怎么了”
汪春申笑著看一眼老周,仿佛拉票取勝,“是不怎么。你承認就行了。”
說完,興致勃勃地問,“什么樣的女人呢”
馮鏡衡的口吻聽起來不大暢快,起碼是不順利,“難評。”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馮鏡衡說著,喊老周幫他換個料碟,也表示就此打住。他并不想多談無關的人。
汪春申踱步回來坐歸椅子,順酒搭子的意,再干脆恭維他二少爺幾句,“難評肯定是不咋地,慢慢挑,能容得下你馮鏡衡脾氣的女主人,沒準還沒出生呢。”
飲醉的人,撩起眼皮看人,不屑這種激將法,依舊歪坐在藤椅上,不知哪根筋不對,忽地站起身來,輕飄飄的藤椅給他起身的動靜逼退好幾步遠。連同邊上跑忙的老周都嚇了一跳,才想勸他坐下來。馮鏡衡轉身往洗手間去,汪春申笑話他,“到底是喝酒退步了,還是腎不行了,去幾發了啊”
“我還用不著終年不見天日的人來跟我討論腎功能的問題。”馮鏡衡是上島前,會務灌了一肚子茶。他再從洗手間回頭,汪春申已經吃完他的那部分,剩下的他也不陪的樣子。在邊上泡起茶來。
馮鏡衡繼續打掃戰場。他吃東西并不秀氣,餓起來的時候甚至會大快朵頤那種。對于汪春申這種飲食懨懨的人,是艷羨也是賞心悅目。也只有年紀起來的人,才會真真切切地羨慕年輕的資本。
一個晚上,他兩回話到嘴邊,最后還是咽下去了。汪春申分一杯飯后普洱給他們,自己的那杯卻遲遲沒有端到嘴邊,等他神思過后,老周已經開始收拾殘局了,馮鏡衡在濕漉的院子里抽煙。主人杯里的茶已經涼透了。
汪春申起身的時候,馮汪二人各懷心思地對視了一眼。
邊上的老周問鏡衡,“晚上宿在這里”是的話,他就去替他收拾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