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清圓順利在馮鏡衡書房拿到那份文件夾的時候,又一次看到了墻上那幅工筆的朱竹。
畫得真心精湛的好,再從樓下那個叫盛稀的少年面孔也可以捕捉到這位大名鼎鼎的汪春申年少風華時該是多么的風流倜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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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舅那里絲毫汪的痕跡都沒有了。栗清圓只記得小時候不小心碰開了小舅的電腦,郵箱里滿是英文的信件。她那會兒一知半解得很,但是因此小舅大發雷霆,怪圓圓不問自取的教養,很不像話。
栗清圓嚇得哭回家,和小舅冷戰了許久。
甥舅再和好的時候,向宗一個人坐在陽臺上抽煙,盛夏天的黃昏,驟起暴風雨,刮得一整個屋子并陽臺上花草都在獵獵地響,滿磚地的狼藉花瓣雨。
那是栗清圓頭回生出那種風雨飄搖與巋然不動互相瓜葛著的安全感。這也是多年以后,她陪著客戶一眼相中那套房子的緣故。
直到今天,她才明白,那天那個黃昏,風雨如晦里,叫圓圓有安全感的從來不是那間堅固的房子,而是孤寂落索枯坐在那里的小舅。向宗夾著手里早已被澆滅的煙,獵獵的風號里,朝圓圓,“我在這里,怕什么。”
圓圓問過小舅,“你一直在寫信給誰呢”
“你見過他,汪春申。他還抱過你。”
“是小舅很好的朋友”
“也許是,也許不是。”
圓圓不懂了,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不是朋友的話,就不要給他寫了啊。”
后面小舅的形容在栗清圓的記憶里就是模糊的了,她僅僅記得小舅故友的名字,僅僅記得媽媽伏在小舅的遺體上哭著喊阿弟睜開眼,說都怪她,也許她不反對他,也許她不逼著他成個家。你會放下的,你會試著去愛別人。你不會心枯了一般地等一個人。
彼時的栗清圓已經懵懵懂懂理解些男女之事了。可她清楚地明白,媽媽說的那個人為世俗所不容。
栗清圓把文件夾拿下來,親自遞到盛稀的手上時,她心里描摹著小舅那個故人,徒然心里倒塌般的念頭,明白了小舅那句也許是,也許不是。
她始終堅信,小舅那樣性情的人,或許早就悟明白了也許,他只到不愛我為止。
“馮鏡衡說了,簡歷里,你自己挑一個。開學在即,惡補唯有刷題這一個捷徑。所以輔導總歸是次要的,積累的東西,想要速成到時候只會捉襟見肘的更厲害。”
盛稀接過文件夾,悄然地翻開看了幾頁,隨即抬起眼眸,心無旁騖地朝她說“這是馮先生原話嗎”
“什么”
少年搖搖頭,隨即苦笑了聲,“我想馮先生應該只有前面一句。后面是您的建議”
栗清圓不置可否的冷靜。
少年拿到馮先生的安排,本該依照他助手電話里的要求,即刻離開的。
然而,他都走到門口了,轉過身來,從頭到腳,一窮二白。他沒有選擇,眼前人是他唯一的生機,“我能求您一件事嗎
”
求我”
“您能說服馮先生叫他帶我見一面我父親嗎”
栗清圓仿佛聽到了個天大的笑話,她自己都見不著呢,她還怎么去說服他口里的馮某人。“我不能,我說服不了的。”
盛稀有些失落地站在原地。更多的是不相信,仿佛他鼓足的勇氣,被對面的人全不在意的扔到地上去。
他適時的沉默,反倒是叫栗清圓難作起來。她再次試著笑著解釋,“馮鏡衡這個人很偏執的,我確實說服不了他。你們的事,他也并沒有告訴我,我不知道,我今天只是幫你轉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