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清圓上高一那年,正式搬回了文墀路住。就是因為高中申請了走讀,父女關系得到了質變的修復。連帶著向項也時常過來看他們爺倆,捎這買那。
圓圓那會兒甚至看到了父母能復婚的苗頭。結果,她從趙阿姨那里得知你媽媽確實在談戀愛,對方在市政府工作,喪偶,有個女兒同你一般大,但是外公舍不得女兒的獨女,便把孩子接回娘家大家庭生活了。趙阿姨傳達的意思是,只要向項愿意,對方隨時隨地可以跟她辦結婚登記。
栗清圓那會兒只覺得天都塌了,也恨媽媽這樣變相地通過她朋友的口來轉告她。她討厭當最后一個知情者。也討厭媽媽的“背叛”,那時候的栗清圓不能接受愛情的轉移,轉移就意味著變質,愛情怎么會變質呢
那晚在島上,圓圓質問媽媽,你真的不愛爸爸了嗎他知道你愛上別人,知道你要嫁給別人該多傷心。
向項反過來怪圓圓,你總是向著他,你怎么不去問問他,他到底給了我多少愛
母女倆爭執過后,向項怕圓圓再夜里跑掉,不合眼地看了她一晚上。
哭腫眼的栗清圓經過一個晚上的冷靜,終究接受了媽媽要再婚的現實,她也用事實正名著自己,我明明平等地愛著你們。
沒過多久,向項沒有傳出婚訊,卻是和對方和平分手了。
至今,向項那些老友提起來都有點惋惜,說對方后來官又升了兩級。這明明到手的官太太,終究為了圓圓而放棄了。
這是栗清圓人生第一樁鈍感無力的事。
其二,就是發現了季成蹊的不忠。
她再一次為自己的鈍感而無力。
今晚是第三回。馮鏡衡用最短的時間,擠進了“名列前茅”。
栗清圓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上一秒可有可無地趕她走,下一秒又不甘心地要扽她下來。說他頑劣薄幸,他又不憚與她父母會面。說他情真意切,栗清圓又清楚地感受到他今晚的“分心”。
她并不是個不依不饒的人。她能想到的最糟糕的事,干脆趁著心里這口不順當的氣還在,發泄一下,“馮鏡衡你這么病一場,是不是你家里逼著你娶那個袁芳歲,如果你當真這么沒得選,也不必覺得愧疚。我明白的,感情是感情,利益是利益,這世上從來沒有有情飲水飽。”
馮鏡衡聽她這樣單刀直入的話,居然全不意外。這才是他今天反復思索后,選擇保守的真正掣肘。栗清圓她當真有這樣的氣節和尊嚴,你把事情利弊清醒地分析給她聽,她未必不明白你的為難。但是正如她所說,為難歸為難,我有我自我撤離的權利。
豪賭的人最怕的不是莊家連莊,而是對手棄權。
馮鏡衡面上嗯一聲,“如果我沒得選地要娶袁家了,你預備怎么辦”
栗清圓斬釘截鐵,“分手快樂。也祝馮先生百年好合。”
對面的人聽后,怔了怔,隨即來扣栗清圓的手,后者略有勉強。這會兒,沒熱燒纏身的人,也仿佛失去了
桎梏,牽不動她,干脆扯高她一只胳膊,來抱她的腰,扛小孩般地給她扛到肩上去了。
栗清圓給嚇壞了,一時頭尾倒懸。馮鏡衡還一副歉仄聲明,說這樣省些力氣,他橫著抱她,手上沒力,怕給她摔了。
栗清圓生氣,“馮鏡衡你混蛋你放我下來”
“不是要分手快樂么,來,你告訴我,分手怎么著才能快樂。”
栗清圓是被馮鏡衡扔到床上的。
這個行徑在她看來,多少有點侮辱性。她有點生氣,更是不滿意他,不肯他碰她。
馮鏡衡反復吞著一口氣。來勸退自己,干脆也宣之于口叫她明白,“嗯,我不碰你。圓圓。如果你一輩子過不了那個坎,我可以保證一輩子不碰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