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朱青來的時候,就說來這里的酒窖拿酒。
栗清圓跟著馮鏡衡一起下去的時候,才知道樓下的這負一層,恒溫恒濕,三面墻柜上陳列了各色酒。
叫她感興趣的卻是銜接酒窖與最里頭倉庫過渡的廊道上,紅墻灰磚邊擺著只中古的英式角柜,柜上有座景泰藍座鐘,壞了,即便這樣,也沒有蒙塵。
馮鏡衡在倉庫里找東西,栗清圓去撥弄鐘擺,里頭的人突然探頭出來問她什么,她一嚇縮,把那夜鶯的鐘擺給弄下來了。
黃銅的,擱在手里沉甸甸的。
栗清圓若無其事想給它塞回去,然而,夜鶯不樂意,斷頭般地再掉出來。她尷尬地撇清,“它原本就壞了。”
馮鏡衡笑且栽贓,“你不碰怎么知道它壞的。”
再問她正經事,“你爸抽小雪茄嗎”
栗清圓搖頭,“你快點,不必要亂殷勤,小心弄巧成拙。”
馮鏡衡聽這話倒是回味出她剛才處變不驚的緣故了。今天這場會面,三方都未盡全力。
他叫板的緣故,父母那頭多少忌憚點,虞老板說項在前,不看僧面要看佛面。
然而,栗清圓自己占六成。她不喜歡的事不代表不勝任。對南家對虞老板,她確實沒有殷勤奉承的想法,如果恰好取悅到她們了,那么只有巧合或者你確實是這樣的,我僅僅實話實說而已。
栗清圓始終有這樣的自洽與頑固自我。
倉庫里五花八門的禮物。馮鏡衡不偏不倚,從眾多里最后挑中了與他初次登門栗家一樣的酒與煙。
記仇的人,恨恨道“這算不算從哪里跌倒就從哪里爬起來”
栗清圓著急,看他這個時候還有心事翻舊賬,就更急,“那算哪門子跌倒呀。”
“怎么不算。我這輩子就沒那么自作多情過,我滿以為你捧著煙酒出來,是要和我說話來著”
栗清圓抿嘴笑了,笑著仰頭端詳他,仿佛揣度他話的純真度。即刻,笑意更濃了些。一時投桃報李的友誼,“那我說點什么,來叫你的自作多情平衡些”
馮鏡衡面上不顯,等著她。
“那天我心情特別不好,前男友的媽媽還正好給我打電話,我更生氣。就在我最糟糕的時候,你出現了,我當時就更沮喪了。看著你老婆那么漂亮,兩個孩子那么靈,心里百般自卑,當真是孔穎說的那句,好男人是不在市場上流通的。”
“嗯,然后呢”
“然后就是,不能和別人的男人說話。”
馮鏡衡聽后罵她豬。他這次鄭重問她,“那么,我今天上門的禮還會被你父親打回頭嗎”
栗清圓想了想,安慰他,“不會了。”
有人這才滿意地笑了,“這還差不多。”馮鏡衡走過來,一腳踩在那只鐘擺夜鶯上,他腳尖撥踢開了。而角柜邊上的人有點明白他過來的意圖,一時間仿佛追逐或者威逼的急切恨不得都從喉嚨口涌上來,還是被壓迫性的人給吞
沒了。
馮鏡衡喜歡她的那句,她最糟糕的時候,他出現了。也喜歡這段誤會里克制的栗清圓。
相反,她越克制,越顯得意亂情迷那會兒,她的反面,那么叫人著迷,甚至是這大白日的,都叫人禁不住回味。
外間恒溫恒濕,里間滿目琳瑯。
栗清圓坐在這張中古的英式角柜上,同一個男人在接吻。
她明明要拒絕的,也該拒絕的。刻不容緩。
但是她最后只得一手揪著他襯衫的臂膀,無能為力,甚至羞恥地聽到那交纏的砸吮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