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項身上有虞小年沒有的嬌縱與憨氣。再沾點父輩遺傳下來的好命,便是俗套的老錢。
她剪著利索的短發,兩鬢微微別在耳后。這是過于颯練之下,難得的女性溫婉。
動輒能給女兒包辦一套一千萬房子的母親,她的購買力便是女兒最原始的底氣。
于是,栗家,父親文明,母親斷后物質。才澆蓋出栗清圓這樣懸而不浮的秧苗。
馮鏡衡悉數看在眼里,了然心中。然而,他卻不能像早上那陣,對著虞老板那樣的輸出。
眼下,他在向女士眼里讀出些了牽連的火藥味。
慧黠的人決定以退為進。
終究,栗清圓這個小秧苗扛下了第一輪炮轟,“我,我去我去找師兄啦,我不是跟你說了么,師兄他那臨時有個交換游學的活,都是小朋友,校方那頭有嚴格的妝面到穿著的要求。然后結束后,師兄他們開慶功會,我就在酒店湊合了一晚上。”
向項聞言,面上波瀾不掀。再瞥一眼邊上的馮鏡衡,什么話都沒說,拎著她的手袋徑直進里。
老友趙一笛依舊很滿意這位年輕晚輩的相貌,甚至看著有點眼熟。
向項二話沒說進去了,她也熟絡地要跟上,還不忘提醒圓圓和她的緋聞男友,“杵著干嘛,進去啊。”
客廳茶幾上泡著壺不濃不淡的龍井,只一只茶杯。向項坐下來,丟開手袋,手背貼了貼茶壺,馮鏡衡不著痕跡地提醒道“師母,這茶是才泡的。杯子里的是我倒的,原封不動,晾了晾,應該可以喝了。”
向項聽有人這么說,先不管二七二十一,一口茶灌進去,澆澆心火再說。茶杯磕回幾案上,她才重拾剛才的氣焰,“你就是這樣糊弄你爸的,對不對”
顯然,問話的對象依舊是自己的女兒。
栗清圓自己都有點懵,哈,就這樣把栗老師摘出來了啊。算了,媽媽愿意這么相信也沒什么不好,“我糊弄什么呀,你不信,你打電話給師兄問唄。”
向項冷嘲,“我問那個羅漢松能問出個什么名堂,男人包庇男人,這不是他們天底下約好的”
這一句,成功叫馮鏡衡自覺對號入座了。然而,對他而言,依舊是小場面。這句話于其他人可能是戰戰兢兢的威懾,于馮鏡衡卻聽出來些意外的釋放信號。起碼,向女士即便看穿了女兒的外宿,也并沒有暴跳如雷。
向項繼續給自己斟茶喝。馮鏡衡看在眼里,甚至給圓圓耳邊提醒了下,要她再拿個杯子來。
趙一笛就這樣變相地得了圓圓的奉茶,然而老江湖看在眼里。她瞥一眼一直拿腔捏調不肯正視的向項,率先替老友開口了,“你叫什么名字啊,怎么看著有點眼熟的”
馮鏡衡自報名諱。也回應長輩的說笑,說他母親逢一逢五也吃素的,信佛的人總講究色與相,大概面相和善的人總歸都有點投緣的熟悉
趙一笛哦喲一聲,怪這個小馮先生倒是很會講的呢,“我可沒夸你哦,你倒先
把我夸一陣了。我有必要提醒你啊,我們這兒有個人小心眼得很,這個拜碼頭也很有講究的,你拜錯了,或者個個都拜到了,約等于沒拜。”
向項嫌老友啰嗦得很,“你說這么多干嘛,你們張家還不夠你舞的是不是,還跑到別人家里來擺起來了”
趙一笛即刻損回去,“我有說是你嘛,你急什么”
向項一噎,又趕老友走,該忙什么忙什么去吧。
趙一笛不依,“我留下來看看圓圓男朋友呀。”掉頭再問圓圓,“額是男朋友啊圓啊”
栗清圓在邊上,聽這樣的機鋒,忽地槍口對準自己了,她有種中彈且傷口微微燒焦的措手不及。都這個節骨眼了,她總不能否認什么,馮鏡衡似乎也等著她開口。仿佛她親口的背書或者蓋戳,對他很重要,這種公信力必不可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