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頭發隨意地扎了個丸子,發梢還是沾到水了,一縷貼在肩頸上。馮鏡衡替她拈起,細致地捋掉上面的水,再給她別進發圈里去。
她推了推,殷勤的人強調,“別動。”
他盯了她很久,卻不說話。
栗清圓稍微洋相,身體往水里再沉了沉,水位快到她嘴邊。
有人在水下抄起她,借著浮力,把她架空著。
栗清圓問他在干嘛
馮鏡衡頑劣道“在猜你在想什么。”
“什么”
“這個人沒臉沒皮。”
“絲毫不差。”
馮鏡衡笑出聲,就這么抱著她,由著她伏在他身上,說話時,胸腔里的聲音先穿透到她身體里。“圓圓,我好喜歡今晚。”
“就像你說的那樣,越廢寢忘食,明后天就越富足。”
“你不用回去的感覺真好。”
“突然發現今天桌上丟失的也沒那么重要了。”
栗清圓撐手在他胸前,看了看他眼睛,問他,“丟失什么了”
“一筆生意。那么你呢”
“我什么”
“我回來前,你睡在沙發上,哭過。”
栗清圓伸手去抹他臉上的水珠子,不無點頭狀,告訴馮鏡衡,也沒什么,和向女士辯駁了幾句,因為媽媽至今還是不肯談小舅的取向。
她覺得是恥辱。甚至怕她的那些朋友議論、詬病。那些年,向宗不成家,向項的那些姐妹無非是說小弟讀書多,眼光高,又忙得很。
“你媽知道汪春申嗎”
栗清圓搖頭。“她連小舅都不肯同我談,更何況別人。”
馮鏡衡一時沉默。
栗清圓繼續說她無端哭的原因,只是覺得也許小舅那樣去了,對他來說是解脫,不然,他要怎么面對后面的十幾年呢。怎么向世人告解他的“錯誤”呢。
馮鏡衡寬慰道“時代是進步的。人的認知也是流動的。連我們家虞老板都能反思婆媳關系,誰又會一成不變呢。”
“那假如你喜歡男人,你媽會怎么樣”
“我不回答假設性問題。”
栗清圓怪他狡詐,即刻來拆穿他,“那假如我媽逼著你現在就要和我訂婚,否則就不準我們來往,你要怎么辦”
“訂啊。這樣的好事又為什么不呢。”
栗清圓撩水澆他一臉。“你不回答假設性問題的呢。”
“嗯,不回答與你無關的假設性問題。”某人稍微糾正。
燈光的緣故,栗清圓的皮膚上映染得幾乎透明的紅。都能看到上頭青色血管的脈絡。
馮鏡衡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把她捧得高高的,在那些新鮮痕跡上又“二次傷害”起來,栗清圓的一只手,指尖埋在他的濕發里。
四目相對里,他好言好語地哄著她,哄她動一動,栗清圓難得響應,卻拙劣且放不開。
她越放不開,越箍得兩個人共生的一口氣難暢快。
最后,有人翻身上來的時候,撈她的兩只手抓住邊沿上的一處把手,蓄滿的熱水,一時嘩嘩聲響,漫出來好些。
水面上一處紅綠交融浴鹽泡沫,像只鳧水的小鴨子,來回被浪掀著蕩漾、顛簸起來。
氤氳的小室里,空闊帶著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