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看到紅衣少女的瞬間,丹恒仿佛回到無光的幽暗之中,回到了這一世最開始的幽囚獄之中。
清冷的、熟悉的青年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
“你要記得她,你應該記得她,記得她、記得九昭。”
“總有一天,她會回到仙舟”
然后,一抹金紅色破開了無光的幽暗。
他看到了一位衣袂翩翩的龍角華服尊者,將幼年時期的少女帶到他跟前。
他看到一只金紅色的小鳥從枝頭飛落,在空中變成了少女的模樣,腳尖點地,輕盈地落在了他面前,笑容明艷。
他看到再次逃家、遍尋不得的少女在他房間的案桌上趴著,沒心沒肺地睡熟。
他看到他和她對桌而坐,不一會兒,對面的少女便到了他身邊,半靠著他肩膀,親密地粘著他聊天說地。
他看到他和她結伴在羅浮,并肩同行。
他看到少女轉身,揮手,走遠
最后
驟然的火焰將她的背影燒成了灰燼。
夢中的少女,就在眼前。
但他不是他,他不是丹楓,他是丹恒。
丹楓殘留的執念宛如夢魘,午夜夢回,仿佛怕他遺忘般,少女的身影不斷出現在他的夢中,時時刻刻提醒著,讓他記得她,這身為丹恒無法擺脫的前世之影。
但不可否認不斷在夢中出現的金紅之色是在幽囚獄中陪伴他的最明艷的那抹色彩。
所以,在目睹她的異樣之后,心底最先升起的是擔憂。
景元的手掌,阻擋了九昭的視線,也將那個勾起她回憶,那個只是見到就讓人令人心神震顫的身影遮蔽。
不去想,說起來很簡單,但有時候,很難做到。
因為,思想本就不是那么容易控制的。
黃金的耳飾光芒一閃,流轉著字符的金色屏障將白發將軍從她身邊隔開,九昭單手覆在臉上,面露痛苦之色,從指尖的縫隙,瞳孔中再次映出長著龍角的少年。
金色的玉璋并未傷害他,而是不容反抗地將他推離,景元詫異地看向發燙的指尖,然后敏銳地察覺到,他所站立的空間的溫度不斷升高。
“罪人丹楓,擁賊犯禁,貪取不死,造作兵禍”
少女的聲音變得沙啞,臉色蒼白如紙,一字一頓地念著判牘。
眼瞳微縮,眉眼染上震驚之色,景元被她所說的話給震驚到了。
不可能
九昭不應該知道關于十王司對丹楓的宣判。
風吹起了少女的長發,赤色的衣袂往后紛飛,藏在黑發中仿佛挑染的赤發,微微發亮。
“念其舊功,免于大辟,蛻鱗輪回,既往不咎,流徙化外,萬世不返”
記憶的深處,堅不可摧的風之屏障,被火焰點燃,出現了縫隙;平靜如鏡的潮水開始逐漸躁動起來;黑金的磐巖也微微顫動。